我们为在我们千百万人民心中树起希望的努力已经获得成功。我们还要共同保证，我们将建设的社会是全体南非人，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能昂首阔步，心无恐惧，确信自己对于人的尊严享有不可剥夺的权利。这是一个在对内与对外方面多谋求和平的彩虹之邦。
——摘自曼德拉的总统就职演说。
年5月10日，比勒陀利亚。
张小手在全南非破得最不像首府的首府，西北省的Mahikeng住了半个月。[1]
按照老李的安排，油头粉面的张小手变身一个躲情债的小生意人，趴在Mahikeng避风头。
老李在一家中国人聚集的破house里给张小手租了一个单间，一再嘱咐他一定要用钟良这个名字，别人问他贵姓，千万别一激动，说出“免贵姓张”。
张小手满口答应，心里却骂：“我真是忠良，你个老鬼才是奸佞。哼！”
张小手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家租户了。他住的是最后一间空房。
这三家一家姓吴，一家姓林，一家姓庄。
张小手住进去第一天就暗暗观察这几家人，不像是大善大恶之人，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
张小手住进去第二天，无聊症发作，琢磨着跟邻居们套近乎。
林姓和庄姓都是自己做小生意的，脸上一天24小时挂着“天下唯我独苦、众生皆欠我钱”的黑色条幅，不与打工的吴姓有深入来往，更不鸟张小手。
吴姓夫妇年龄比较大，有五十多岁。夫妇两个在中国人的店里做工，每天回家都是累得半死的样子。而且月底月初，店里来了货柜，必须免费为黄世仁加班，经常披星戴月回家。
一个女儿，芳名吴蕊，20多岁，生得小巧玲珑，看言谈举止是上过学的。吴蕊很不情愿去做体力活，但是在这个小城市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将就去给人家看店。钱少，也不轻松。
吴姓一家日子过得极细。一包20块钱的面粉，每天调一点糊糊加几星葱花过下油，就是一个月的早餐。
张小手白天睡觉，晚上在院子玩手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像匹被群体抛弃的狼，孤独郁闷。他与有着同样爱好的吴公很快熟悉起来。
其中不排除与小妞吴蕊她爸搞好关系的意思。
吴公抽印巴人卖的五块钱一包的烟，张小手抽的是商店里卖的三十多块钱一包的烟。吴工并不羡慕张小手的好烟，他觉得好烟劲道不够，吸起来不过瘾。因为长期大量抽劣质烟，又不舍得消费牙膏牙刷，吴公的牙齿黑黄黑黄的，一张嘴，那颜色和气味，简直是千年马桶修炼成精特地出关索命而来。
张小手看吴公抽的烟和他的做派德行，就知道他是个老南非，在此地至少混了十几二十年，拔他一根毛比登天都难。
算了，他女儿挺漂亮的。忍忍吧！
两个无聊的男人没事就坐在院子里的砖头上，对着月亮聊天，各抽各烟，不必相让，谁也不欠谁的情。
混得熟了，张小手随意起来。认识没几天，他就让吴公帮他找工作。
吴公乍一听到张小手要找工作，不禁笑起来，“我看你应该不是缺钱花的人，你是不是逗我这个穷老头子呢？”
“吴哥，哪敢！我再不缺钱花，也不能闲着啊。这一闲下来，钱就少的快啦。”
“那你想长期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呆着？”
“哥，我也不想啊。我有女朋友的，本来我们一起做生意，都要谈婚论嫁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居然有个老公。妈的，差点弄死我。”
吴公嘿嘿笑起来，“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被人骗了？那女的想独吞生意，找个假老公来对付你吧？”
“是真的，别人告诉我的。他们分开很多年，为了孩子不离婚，本来是各过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那照这么说，他老公也不稀罕这个女的啊，怎么就突然计较起来了？你直接告诉我，你们的生意，你投了多少钱吧？”
张小手心里哭笑不得，自己明明在编故事，怎么就遇到个爱寻根问底的货色，还得硬着头皮编下去。
“我们不是进口商，纯粹是做倒手生意的。开始我投了资金二十多万，”张小手看看吴公的脸色，顿了顿，“现在库存二十多万，银行三十多万，外面欠我们十多万的货款，我们也欠外面十多万的货款。”
吴公眯着眼睛笑起来，“兄弟啊，我劝你不要躲了。她肯定要吃你钱。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把钱拿回来。”
张小手心里像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啥滋味都有。“这是哪跟哪啊？！根本就是胡扯的事情，老家伙还当真了！”
“吴哥，你在南非时间长，你有经验，说说有啥好主意？”
“你找个女孩子，带过去，就说是你老婆。大家把事情摊开了讲清楚。生意做不下去，好聚好散，该拿钱的拿钱，该拿货的拿货，谁也不欠谁的。”
“哥，你说得容易啊，我上哪儿找女孩子？我带着女孩子回约堡，谁给我撑腰啊？”
“让我女儿跟你去！”
张小手一听，哭笑不得，这老家伙是在卖女儿呢，还是在逗自己玩呢？“哥，你觉得你女儿会愿意吗？”
“你给我百分之三十的好处，她不愿意的话，我打断她的狗腿！”吴公两眼放出凶光。
张小手听得心里直哆嗦。这人太不靠谱，太二百五了。“哥，这不合适吧？”
吴公咬着牙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啊！告诉你，我是有成功案例的！以前我就靠这招，跟孩子他妈搞了一大笔钱。可惜后来投资生意失败，又他妈的打工去了。”
张小手心想，这个马桶精，真贼！八成是拿去赌了，什么投资生意失败啊！看他就不像做生意的材料！“哥，我巴不得有人帮我，给你百分之五十也行。但是你确定能把钱搞回来？还有蕊蕊不会因为不高兴而坏事？”
吴公听张小手的嘴里说出“蕊蕊”两个字，得意起来，知道这货上套了。“不行我就把女儿赔给你！你就是我女婿咯。哈哈哈哈！”
张小手的脸腾地红了，心想，“我够不要脸的了，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
马桶精把臭嘴贴近张小手的白脸，“咱先算算成本吧！你这回去一趟得有个十万八万的本钱啊，没问题吧！孩子？”
[1]南非西北省的华人大部分聚集在Rustenburg，一个相对较为繁华的城市。
王玮琛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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