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到南走约堡
/曹大松
疫情快讯年05月16日
截止至南非年5月16日14:30
南非疫情：
确诊：例
新增：例
死亡：例
治愈：例
生命重于泰山，安全高于一切。
（数据来源：腾讯健康）
小编手记
说起来，约翰内斯堡真是一所神奇的城市，这里有摩天大楼，有低矮居住区；有富甲一方的豪门新贵，也有难以糊口的贫苦百姓；这里既是非洲显赫的经济中心，也是贫富差距呈现天壤之别的所在。大松学长的这篇文章，用一趟疫情期间出门的经历，带着我们把地理方位的约堡城区与它的发展史串联起来。说起杉腾，那是几十年的发展史、白人与黑人共同奋斗的历史；说起瑞沃尼亚，是新的中资企业与中式餐厅的商业中心；说起新侨居住地西罗町，又是热气腾腾的另一番景象。大松学长的文章里不经意间流露出许多有趣的故事。我们想说，非在约堡久居还真不能见证城市的发展变化如斯！常常让我们感动的，是旅居南非的华人华侨们与这个新的国家与新的城市共呼吸共命运共发展的努力。旅南的侨领曾说，华侨们胸怀祖国，心系南非，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之一。跟随大松学长的走笔体验他过去二十余年的心路历程与亲身见证，我们也认同侨领的上述判断！
本文系曹大松学长于年5月8日所撰写的封城日记，已获取大松学长授权发表，发表时稍有改动。
南非封锁前，由于害怕疫情藏在某个角落，所以不敢出门，封城令下达后，却是想出门不敢出门。从5月1日开始，南非已经将封锁级别由五级降到了四级；不过，出门的规定依然严格。由于今天必须出门办趟事，因此需要驱车从约翰内斯堡（约堡）北端走到南端。在朋友的帮助下安排好通行证之后，我终于戴上口罩和手套开车出了小区大院。屈指算来，我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开车走上高速了。
(家门前的道路)
我家住在中兰德（MIDRAND），这是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的最北部；从这里再往北，就是南非的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了。中兰德由于地处两城之间，又有通往津巴布韦边境的国道穿过，所以一直是约堡的交通要道。因为此，它也是全南非最拥堵的地方，上午是向南方向拥堵，下午晚上是向北方向堵，有些时候还是双向全部堵。
从我家到高速入口总共3.6公里，要经过6个红绿灯，算起来是平均每米一个。如果在平常，在早上6点半到8点半之间出门，这段路程要走约半个小时，不过今天6分钟就到了。
除了地处交通要道外，中兰德也有多家高科技企业，如电信企业VODACOM、电子企业菲利普公司、电脑企业MUSTEK、医药企业强生公司等入驻，因此也被称为南非的科技之城；中兰德也是南非宝马公司总部所在地；随着近年非洲单体最大购物中心MALLOFAFRICA的建成，中兰德更是呈现一派繁荣景象！可以说，中兰德一直是南非发展最快的地区，地位相当于中国的深圳；不过，疫情之下，往日此地堵车的景象不再，放眼望去，路上一片寂静。
(往日拥堵的中兰德段高速公路,图片来自网络)
驱车继续向南行驶，快要离开中兰德时，高速路口会分开三条通道，最左边的N3主要通向约堡国际机场，以及华人食品超市非常集中的新侨唐人街—西罗町，中间N1则导向中资企业和华人餐厅的集中地瑞沃尼亚，而最靠右的M1直接接通的是约翰内斯堡新老城区的中心。这几条道是我几乎每周必走的道路，平常，我都要在至少1公里以外就提前做好变道准备，现在哪怕米以内都很容易拐到任何一条道上。可惜的是，因为疫情，机场不再有国际航班，华人餐厅也已停业多时。我往左面的两条国道扫了一眼，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点忧伤。要是在往年，到五月份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过机场很多次了，华人餐厅也怕是挨个吃过好几遍了！
离开中兰德地区，映入眼帘的就是WOODMEAD区域。这里有大型超市MAKRO，算是每家每户每月必去的地点。我来南非已经有20多年，也见证了这个大型超市从繁荣到起火烧毁又重建辉煌的整个过程。MAKRO超市销售的产品从食品到电器乃至运动器材，一应俱全，也是烟酒购买者的必去之处。封锁期间，国家明令禁止销售烟酒，恐怕这个店的损失会很大。因为封锁期间全国戒烟酒，南非的烟酒协会都曾威胁要把政府和总统告上法庭，但最终还是作罢。
行驶在在车少路宽的高速路面，车速不由地就到达了最高限速（时速公里）。很快在我的右面就出现了一片高楼，这里已经是南非新商业中心—杉腾（SANDTON）。说起来，杉腾区在年时还是农场区，居住着3万名白人，养着约1.5万匹马。年杉腾商业大楼落成后开始营业。年代后期，种族隔离制度下的部分法律被废除，黑人被允许到约翰内斯堡中心居住，白人则开始搬离市区来到杉腾定居，杉腾逐渐成为约翰内斯堡乃至南非的新商业中心。
不过，在我23年前刚来南非时，这里只有两栋高楼，一栋是SANDTON商业大楼(SANDTONCITY)，另一栋是招商银行大楼。而现在，高楼已经连城了片，处于中心地区的中钢大楼和建行大楼，与其他的银行大楼、证券交易所、保险公司、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石油公司及众多五星级酒店一起，构成了南非新商业中心的靓丽风景线。这个区也是我刚来南非时住过几年的地方，后来我又在此工作过几年，现在它还是我最主要从事翻译的地点之一。在杉腾举办过中非合作论坛、金砖国家首脑会议、全球40大都市市长会议等重要国际聚会，著名的杉腾国际会议中心也位于这里。
今天，杉腾已经有30万人居住在此，也汇集了上万家企业，可以说，这里是南非最富有的商业区，也是中资企业集中地之一。
（高速公路边的杉腾天际线）
往常，在上班高峰期，由高速转道杉腾的出口一般要拥堵二十来分钟，现在放眼望去，只有两台车停在红绿灯前。
如果从高速出口往右拐米，可以进入富人云集的杉腾商业区，如果往左拐米，就进入了穷人集聚的亚历山大贫民窟。以高速公路作为分界线，左右两边的房价有着天壤之别，也可以笑称，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在这里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这座新修的步行桥将繁华的杉腾和贫穷的亚历山大区连接了起来，紧挨着步行桥的是公路桥，平时拥堵，今天看不到车辆）
事实上，白人商业区的建设与发展，从来都离不开黑人的努力；历史上被剥夺了土地和其他资源的黑人，许多也都是在白人商业区出卖苦力才能勉强糊口。我们应当正确看待历史，不走政治极端：在南非的白人和黑人，一直都是相互依存的景况。疫情之下，如今高速的左边已经成为了经济和疫情的重灾区，而右边的富人如果不能帮助左边的穷人，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也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从杉腾区继续往南，车的左边会经过曼德拉总统生前居住过的区域。这里有不少部长的豪宅，也居住着很多名流，比如南非国家足球队的前主教练索诺等；这一带也有很多犹太人居住。
车的右手边是近年来新开发的商业区MELROSEARCH，里面有多家高档酒店与餐厅，疫情期间，这里同样冷冷清清。
如果继续驱车爬坡，很快就会到达约堡的“屋脊”（RIDGE）之处，这就意味着进入了约翰内斯堡老城区了。“屋脊”所在地，由于占据高位，可以极目远眺；年前，这里曾经是包括欧本哈默家族在内的矿业大亨们的家宅所在地。现在还能看到紧挨着高速公路边、高坡上的一处房子，它便是当年“斑马夫人”的庄园，庄园里有48个房间之多，如今已经转建成了博物馆。有趣的是，这一带建筑的屋顶上，有不少装饰性的小烟囱，它们正是南非总统府（联合大厦）设计者贝克大师的“签名”之作。
约堡的“屋脊”也是南非的分水岭，雨水从这里流下，向东向北，从小河汇入到大河再进入印度洋；如果水流向南向西，则流入小溪进入大江，最终流入大西洋。
从“屋脊”上下坡，高速公路就进入了桥段，穿过了我的母校金山大学，大学被高架桥分割成两段，左手边是东校区，右手边是西校区。我顺着往桥下左边看了一眼，以往只有两条横杆的学校大门，现在已经用上了两道卷帘式的闸门封锁，校园里此刻空无一人。
金山大学有“非洲的哈佛”之称，这里出过四名诺贝尔奖获得者，至今依然是非洲历史上斩获最多荣誉的名校。上世纪八十年代，金山大学一度进入过全球十大名校，在非洲首屈一指。但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排名已被开普敦大学赶超，在全球排名也逐渐从名之内跌落到如今的名之外。
（高速桥通过金山大学，左面是东校园，右边是西校园）
车子驶出金山大学高速桥，就进入到老城区的中心，在曼德拉斜拉桥的后面，一片高楼耸立眼前。在年发现黄金之前，这里还曾是一片荒原，到了年就成了南非发展最快的城市，而到年，约堡更一跃成为南非最大的城市，地位一直保持至今。
这座城市的发展离不开华人劳工的贡献，年-年间，6万多名华工在南非的金矿里辛苦劳作，之后按照协议被全部遣返。那些指责曼德拉把南非变成二流国家，歌颂白人统治时期美好的中国同胞们，真应该到高速公路左边广场一角的工人博物馆，看看白人统治下当年这些华工的悲惨遭遇。
（年南非华人矿工宿舍，水泥板上下床只能容一人钻入里面睡觉，图片来自南非老侨MelanieYap和DianneLeongMan编写的著作：Color,ConfusionandConcessions）
（驱车经过约堡老城区）
离开老城区中心向南继续前行，前方出现了巨大的摩天轮，这里便是著名的黄金矿城主题公园，喜欢历史的游客可以在这里仿建的老城街道漫步，或者下到矿井感受一下淘金的艰辛，我20年前给博物馆做的中文解说配音今天依然回响在里面的几处景点。从黄金矿城出来，还可以到旁边的种族隔离博物馆了解当年所谓“一流国家南非”白人统治下各族人民的反抗，而孩子们则可以到现代化的游乐场无忧无虑地体会一下过山车的刺激。
（黄金矿城游乐公园）
黄金矿城的周围，有多家华人新侨兴建的百货超市，包括红马商城、非洲商贸、香港城、百家商城、中非商城、中国商贸城、星河工业园等等。多年前来这里淘金的华人，他们把挖出的黄金交给了白人，被遣送回国时依然还是拿了微薄薪水的穷人。而今天，得益于黑人当政、中国和南非建交友好，在当年的黄金矿周围从事贸易、兴建百货超市“淘金”的新侨，只要不去赌场一掷千金，几乎都是千万富翁。
如果继续前行，只要再踩两脚油门，我就能到南非最大的黑人城镇索韦托了，但可惜我的目的地到了，我得收回对这座城市的联想，要拐下高速办事了。
晚上在家照例收看南非电视新闻。疫情已经使得本就不景气的南非经济进一步遭受重创，约堡证券交易所股票市值与年第一季度相比已经下跌了20%，南非兰特从年初开始贬值已经达到30%，财政部预计南非失业率将上升到50%，经济出现23.2%的萎缩，万人将失去工作，不知道这些数值有没有算上已经失业几个月的我。
放眼世界，同样是一片悲叹。全球已经有万人感染，超过37万人死亡，全球经济预计出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以来的最大衰退。人类在这场疫情面前显得如此被动与无助，只有透过中国新闻频道，还能找到一些正能量的消息。
关上电视，不由得骂一声：这该死的新冠！
作者简介
曹大松，曾于金山大学公共管理专业获得硕士学位。现任高级同声传译，是侨居多年的南非华侨，被誉为南非中英同声传译第一人，他还荣膺南非高等法院翻译及兰州石化学院客座教授等职，是南非中译翻译咨询公司创始人。他的求学履历遍及中国西北大学、兰州大学、南非金山大学，及美国夏威夷大学等。
本文图片由曹大松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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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张田雨CaitlinZhang
陈嘉琪Julia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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