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外交部副部长马朝旭在国新办举行的记者会中披露，中国已经宣布向77个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暂停债务偿还。不用猜也知道，这些国家主要都是非洲。77个国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几乎可以肯定刚果（布）、赞比亚以及安哥拉一定榜上有名，暂停偿债背后的逻辑什么?非洲经济是否会因此善举得到喘息？这一切都要视不同国家的治理能力，换句话说他们借一块钱能不能带来两块钱的收入，结合最近几年在非洲特别是与进出口银行和开发银行工作组打交道的经验，就这个话题阐述以下我的简单思考。
中国到底拥有多少非洲主权债务？由于许多借款合同的保密性，这个数字从来没有公开过。最近听了杜克大学一个博士生的线上分享，他准备研究的题目就是“中非合作多级合同”问题，但显然他只能触及皮毛，要知道真正的两优贷款商务谈判都是高度保密和敏感。以前我旁听过中国某东南亚国家铁路项目的贷款技术谈判组会议，对方国家差不多用各种非常手段来压低中方利率。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中国在对外债务关系中从来都是弱势一方。
目前已知的中国对非债务存量都来源外部研究。引用的比较多是的约翰霍布金斯大学“中非研究倡议”（CARI）。至年间，中国向54个非洲国家提供了约亿美元的贷款，其中八成来自官方金融机构，两成来自民营银行。我的一个直观感觉是，年至年，主要执行对非开发性金融合作的进出口行几乎在非洲每个国家都设立了代表处，可是最近三四年他们明显收缩了战线，只是有项目时派出工作组，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放贷的变化。
美国威廉玛丽学院研究实验室(AidData)的数据表明，至年，中国对非官方资金流入为亿美元。年后，平均每年的资金流入为亿美元。在“中非研究倡议”的数据基础上，“朱比利债务行动”（JubileeDebtCampaign）大致确定中国在非债务的规模区间约为亿至亿美元，在非洲国家所有外债中比重为18%至24%。这些债务中的大部分用于非洲国家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如埃塞俄比亚的轻轨系统、赞比亚的机场和坦桑尼亚的港口等。
非洲国家主要有四个融资获取渠道：国际多边金融机构、欧洲债券市场、私有金融机构（商业银行）和双边融资。以上讲了以中国代表的新兴国家成为双边融资主力，但事实上洲国家外债更多来源以欧元或美元计价的债券。公开消息表明，今年初到现在西非国家加蓬、加纳已经分别筹措10亿和30亿美元，而贝宁和尼日利亚也先后宣布计划通过相同渠道募集5亿和30亿欧元借款。这样的债券利率诱人，但前提一定是本币汇率不会大规模贬值，且经济发展会持续向好。
对于像欧洲举债，中国前驻赞比亚大使杨优明曾算过一笔账，赞比亚年借了7.5亿美元，利息为5.%，年到期，一次性偿还。年又借了10亿美元，利息为8.%，年到期，一次性偿还、年又借了12.5亿美元，利息为8.97%，至年到期，分三次偿还。这三笔债务加起来就是50亿美元左右。想要全部还债，差不多要消耗举国外汇储备。
以IMF为代表的国际多边金融机构对暂停偿债和免债多有附带改革要求，这也是非洲国家不太青睐它的原因。现在IMF对刚果（布）的资金支持处于冻结状态，安哥拉债务也几乎高达GDP的%。
中国今天做出的非洲国家暂停偿债决定，是二十国集团框架内的行动。要知道，今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下跌，不少非洲国家的货币急剧贬值，想要这些国家按期偿债不太现实。
中国雪中送炭的举动应该光明正大的讲，要知道美国已经暂停向非洲输血。去年，美国负责非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蒂博尔·纳吉(TiborNAGY)在到访南非期间发出警告说，负债超出偿还能力的非洲国家(包括那些从中国借债的国家)，不应再指望西方国家以债务减免形式采取新的救助行动。
纳吉在比勒陀利亚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过去20年里，我们在非洲许多国家采取免债行动。将来我们是否还会看到相似的剧集呢？我当然不会抱有热情，我认为我的政府也不会友善对待此种情况。”
从经济学上看，银行显然更嫌贫爱富。博尔·纳吉发表上述言论的南非，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尽管受疫情影响，但是明年预计就有2.6%的增速，兰特在经历短暂波动后也会走强，但偏偏南非不怎么向中国借钱。
对于北京来说，未来要思考的是怎么更好的把输血变造血。至于像刚果（布）这样已经签订重大合作项目的国家，一定要冷静重新判断合作前景，去年中国刚果（布）双边贸易不尽如人意，双边贸易额64.9亿美元，同比下降10.5%。其中中方出口4.4亿美元，下降2.2%，进口60.5亿美元，下降11%。另外就是要讲明白暂停偿债不是不用还债，毕竟中国人的银行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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