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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语集借向来世鉴今生

来源:比勒陀利亚 时间:2021/5/1

  梦酣无日落,情深怕别离。春光短,秋夜长,知音难觅。瓜田李下,举手投足,难辨东西。点一柱心香,有愿,未祈。

  命是牙齿,运是咬合的力道或姿势。至于吃出了什么味道,能否吃饱,那是舌头和肠胃的事。吃到啥,是际遇,也是天下大势。

  时间到底是什么,至今人们还没说清楚,也许它是植跟于人类心灵的一个参照系,一种企图阻挠遗忘的记忆刻度。可令人费解的却是,时间以其神秘的方式改变着世俗社会,不但治好了忧伤和争执,还抹淡了爱恨情仇的所有细节——原来,人类给了虚无的时间以真实的印迹,却没有能力记得全部的过往。未来当然也是时间概念,人们还没有办法逃脱它的承载,只希望未竟的日子里,人类能抵达一个像神一样活着的境界,任由时间割掉烦恼。

  人生不计岁月,只等青丝变白头。轻柔地把每一根头发,弹拨出岁月的余音,在倾诉与聆听的间隙,定格人伦的相逢。灵魂从不长皱纹,所以力不从心。当夕阳剪出一缕浓郁的羞色时,请为心底的秘密,拿起画笔。

  宗教诞生的一大好处,就是它们让人死得其所,减少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使死亡有了别样的意义。但是,宗教也令活着的日子变得无趣——是不是内嵌了这样一种逻辑:活得很无聊,当然也就对生无所贪恋了。

  某个宗教语文中,有这样一个论断:世上众生皆有罪。却想问一句:那个造了一群有罪之人的神,岂不是罪魁祸首?

  我喜欢这样一个去处:清澈秋光下,环境宽敞,压实的土路尽头,一个院落里,有一份清欢、三两近友,有酒有茶有自在。风声舒缓,穿窗而过,嗅得桂花清香,看得菊花弄姿,只忘了山下的街市。

  只把乡愁定义在空间坐标上,以距离产生美的联想模式去构图,籍此诠释乡愁的心灵意念,一定是狭隘的。游子思乡,婵娟万里,大约都是此类意蕴。其实乡愁的根深蒂固,更多是时间的溯源——个人对过往,苍生对岁月,那才是漫长而深邃的牵扯,且随人间世世代代之生生不息,而会一直蔓延不绝、开枝散叶……

  大洪水的传说,在世界各地都有神话,仅在华夏大地,就有数个版本。这不由使人揣想,也许史上真的有此事件,或者那就是大海诞生的原始景象。与境外各族讲述的故事大不相同的,是中国上古时期大禹治水的独特性——以大禹为代表的华夏族裔没有指靠神谕教导,造舟做船去逃难,而是凭着人的智慧和力量,去开山劈渠、引洪疏浚,让万川汇海,重建家园。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夸父逐日,这些英雄典故,一再证明,华夏一族最大的信仰就是靠自己,而不是跪着祷告、趴着哀求。由此可鉴,华夏族人,或者就是神祗,再不就是神的后继。

  如果一座城市的主导者,无法说服民众相信他们描绘的美好前景,那么这座城市就真的没有前途。真正懂得管理城市的人,不是自己去呕心沥血经营城市,而是着力激发民众的创造激情,使民众笃信自己能在一座城市里,实现梦想、体现价值、抵达成功,继而也为一座城市奉献功德。一座有活力、有希望的城市,应该像一个蒸蒸日上的单位或企业,每个百姓都是股东、都是主人,都愿与之荣辱与共、风雨同舟,都愿为之添砖加瓦、奋斗不止。否则,就是画饼充饥、自欺欺人。

  以必然的趋向,遭遇偶然的相见,这就是夜与梦的关系。心灵和神智达成共识时,不需要一切“有形”的塑造,灵通的梦境里,一切皆有。

  假如我对你说:财富、生命、时间、口碑、意念……之间,是可以换算的,你信吗?可是,既然你笃信不疑,你为何要急着赶着,让心跳在短短的四十年里就跳完了一百年的次数?

  连刚吃饱的乞丐都瞧不起要饭的人,这个社会的等级观念已深深勒进了骨子里。每赚一分钱都要靠权力运作的城市,不会出现勇担众生福利的大企业家。在人人都怕胖,却人人都在寻求口舌之快的国度,审美与健康的扭曲,已无可救药,而靠贫穷普度众生的日子必然到来。

  岁月悠悠,我辈无忧。孩哭找娘,娘已出走。唇边有痣,脚底流油。闲心坏意,乏累倒头。方圆相扣,苍生遇愁。智者不语,世风滑球。小人暗笑,今朝有酒。天可怜见,东成西就。大道不荒,自作自受。

  拈叶知秋,擎花怯心。人之为人,皆为尘缘、尘烟、尘风,沾了光,沾了水,沾了情爱,沾了酸苦,竟也悟得了幸福。纯粹是不忘初衷,谁也不许触碰,只允愿念,独行。

  生活的重点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健朗安好地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想自己喜欢想的人,听得见鸟鸣,看得见花开,知冷知热、爱恨自愿。而不是拼命去占有一套房子、抢夺一种权力、盲从一群人、惹来一身病。真正有意义的生活,就是不为难别人、不伤害自己,差不多就好、好像是就好、有可能就好、过得去就好。生命只是一次存在形式,在你处心积虑时,分分秒秒已流逝,也许你愿意把时间耗费于锱铢必较、尖刻铿锵,费心于对生活细节的盘算,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下一秒是什么,有些人永远也不再知道。所谓错过,就是本该、理应,却成了未了、未竟——过去的已消失,未来的还没存在,此时此刻才是生活,亲切而真挚……

  人间语文浩瀚如海,其中有释法论道的、有解理讲义的、有谈情说爱的……洋洋洒洒、遍地套路。如今讲性——党性、人性、心性,其实说到底就是做人的良心,离开了良心谈啥都白扯。有了良心,不用法条惩戒,不用德义律规,不用口碑群鉴,就是一个人活在深山老林中,也还是会有恪守——有所为有所不为。良心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是做“人”之根本。但良心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它既有先天——父系血统、母系基因的传继,也有个人后天阅历、修行与觉悟的积累。良心是个复合体,一旦成型就很难更改,心性、人性以及党性(信仰)只是其外显的不同侧重。人们近来经常听到的“初心”,严格意义上讲,就是纯粹之心、本真之愿,是良心支撑的恪守与原意。奇怪的是,良心虽然成分复杂,却是一切成分的原点、起点和初衷,如果非要提纯良心是什么,《三字经》开篇即是:人之初,性本善。而性本善的哲学释义,应该是无——无我、无念、无物、无求。

  人生修行,说到底就是压制——克制心愿、压缩欲念。直面人的行为,就必须逼视人的私密处,把人的各个棱面铺展开,像一张纸上摊展地图——人的多样性,正是人的复杂性。一个儒雅的人,也有淫荡的一面,一个淡泊的人,也有贪婪的一面,一个和善的人,也有凶狠的一面,一个赤诚的人,也有奸邪的一面。佛说人心中,一旁住了魔,一旁住了佛,我想问的是,心里的人住在哪儿?也应该有个位置的。人的心中的那个我,应该是独立和完整的,甚至还不受人的有意识控制。而这,就是修行的意义——与自己对峙,在此起彼伏中活过,而不留大悔大憾,即算是圆满。红尘深处,有个矛盾之处,在于另一面的浮现,于特别情况下,未必没有好的效果,就像歌里唱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端猎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语句内核指的是人的生命,人的“三情”(情谊、情意、情义)。青山绿水是自然物象,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不算是人的选择。人的选择就是人可以自主选择、能够选择的那部分,那就是取义还是取利。是得一美人失天下,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是执拗于自我的实现,还是让出便利成全他。留得青山,其实就是看轻身外物、只愿人长久。

  就像莫名其妙喜欢上了一个人、欣赏了一件事、盯上了一朵云、习上了一个爱好,有时会因为一个表情、一段话、一个场景、一个选择、一种心情、一份彻悟、一个闪念……就厌恶了一个人、疏离了一个圈子、反感了一种腔调、丢掉了一件物品。有些可以说清楚,有些却难以名状、难解缘故——这也许就是潜意识的反弹,就是下意识的自觉,就是无意识的顺遂。而那被喜欢或被厌倦、被欣赏或被疏远的人、事、物,却一直不知道。这是有智慧的人的独特性——不少情形下,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甚至会自己惊吓到了自己。

  没本事就别有脾气,没知识就别冒傻气,没志向就别费力气,人之为人,首先要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连自己是什么人、是块什么材料都不知如何搞清楚,你只要一张嘴就是胡说、一迈腿就是乱闯、一遐想就是乱猜、一做事就是惹祸。嘴馋不要紧,多喝开水,充圆了肚子,就不顾上磨牙了。人管不住自己的乖张,就必然成为事妈。

  夜深,适宜人静。人静,方能魂安。魂安,才有灵守。灵守,或诱梦启。梦启,可有元修。元修,乃至复原。深寐,是为了再次活来,昼夜有序,人生其间。

  大大咧咧地活着,未必活的不顺畅,叽叽嘎嘎地过着,未必过得很便宜。什么骨头什么肉,什么形状什么态,酸杏子不慕甜瓜秧,各有各的宿命,各有各的去路,不交集的人生,藤缠树的缘分,自有天安排。

  某个发达国家,总喜欢浮夸、捏造一些细节鸡汤,以此伪饰掩护赤裸裸的商业世道——生活就是一堆对账单。更令人眼花缭乱的是他们电影里一直在放大的“人是第一位”的所谓普世价值观——人是被拯救了,欢呼雀跃之后呢?再无人理睬,那些光芒散尽的日常生活,苦不堪言、无比屈辱,但此时,新闻焦点和艺术   朦胧,如果恰到好处,可达成一种美。但若是故作玄虚,就略显造作。在中国语文中,很多词汇里都蕴藏着一个“度”字的义项。比如,清欢就隐藏着淡泊,侧目就隐含着睥睨,婉约就隐含着模糊……往左往右,都是另一种明朗,而恰到好处的表露、恰如其分的拿捏,就构造了美学。

  美有没有天然的标准?我以为有,即使没有人的判别,大自然也还是规范有序的。其中周正圆满,才是最持久的造化。

  有云:心是天堂,心是地狱。窃以为此言不够公允,心很无辜。按此一说推导:水是什么?火是什么?溺死者进了地狱,止渴者进了天堂,烧死者进了地狱,暖苏者进了天堂,那个分界线在哪?谁划定的?心只是个容器,一个平台,一个载体,一方境界,在其中,个人如何折腾,它又如何?

  世界上哪里最远,是一望无际的天边吗?人世间哪里最暖?是魂牵梦绕的庭院吗?不是,都不是。最远的地方,是你未曾抵达的心愿,最暖的地方,是你始终不舍的思念。心愿在,思念在,就是岁月无边,就是此一夜,就是那一天,还有笑着的脸,落泪的眼,滚烫的诺言。

  或许热血已冷了很久,你却未曾皱过眉头。抬望眼,风光依旧,只待你昂首,走出岁月的腐朽。爱是不会生锈的理由,月华作证,朝霞作证,只需要勇气,牵起手。剪一片枫叶,向秋天做一次挽留,过往不会被衰老削瘦。请向星空绽开你的眸,举一杯用灵魂斟满的酒,抿一口,足够品透。

  将进酒,与谁侑?独醉秋亭,态自丒。落红如霞,夕影惆,君未至,一场凉透。

  想有一个院落,闲度一段岁月,大写时光,小写淡泊,在四季分明中,经风冷雨热,品茶甘酒冽。任红尘离远,被忘成传说。

  伞,既是物象,也是心象。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发明,却一直沿用至今,除了工艺材质有所更新,其它机理一如从前。从某种意义上说,伞是人世间传递最久远的人文情愫,更是被目光和记忆熟稔到深刻的景致。擎一把伞,听雨打在伞布上的声响,恍惚中,已穿越时空——那时候,伞下际遇,或有今世相似的悲欢离合。

  心有多远,路有多远。路不在脚下,路在心上。路既是距离,也是时间,还有一条通达愿念。路随生命启程,又陪生命隐退。路不止对人有意义,对自然也有意义,在路的广义辨析中,路就是迁徙和衍变的全部概括,在已知与未知的进程和境界,它都是形而上的存在。

  秋上山,果栗肥满闲云远;春下海,贝类胖鲜看渔船。天赐四季,世事随变,酸甜苦辣咸。听九仙神话,寄岁月茫然,一棵松,站百年孤单。兰陵笑笑生,寻幽作传,丁公石祠,静安朝南。风来去,人来去,红尘内外,苍生不与神仙。

  一个“我”,不只是一个肉体的人,它是由物质、精神、心灵和更多属性合并与一体的形状,还需要被认识、被接受、被确定、被类分、被容纳、被关联。否则就不能被我自己认定、让社会认知、被世界同合。绝对孤立独存的“我”,仿佛不存在。甚至,我也不知“我”是谁。

  固化,既是个伪词,又是个可怕的状态。这已知的世界,没有固定不变的,即使冷却的岩浆趋向凝重,也只是物质转变的一段过程,这过程看上去像“固化”,实质还是转化。当人们对一种事物和现象寄予固化的愿望时,就陷入了“执着”的样态。执着作为宗教舶来语,其根本语义就是固化。当人类破解了死亡的真相,明白了死亡也未终止时,有必要破除时间对人的拘囿和欺骗,看穿固化对人文观念的圈套与瞒哄,用更宽广的思维,去做判断和取舍。

  人,既要活着,又不要痛苦和烦恼,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抹掉记忆,只留当下意识。当下也不是一碗甜水,那最好就只留“此刻”意识。但若真成了这样的人,就会被“常人”看成“异人”,被认为是病,被认为很痛苦、很可怜。一套思维无法理解另一套思维,这是造物主和人间游戏操控者们设定的隔阂,也成了它们难以回避的罪。

  清瘦的秋,常见丰满的迹象。在逐渐凋敝的叶间,总是有肥硕的果实,自信而沉实,它们每每以此纪念炽烈的夏季,那近似疯狂的恋情。世上既有无法原谅的贫瘠,也有令人感动的努力,岁月不欺真诚,生命籍此传继。每次看到植物的种子(果实),都心生敬意,不屈不挠的物种,你把它们移植到何处,它们都无怨无悔、尽守本分,要么茁壮成活,要么安然死寂,从不犹豫徘徊、虚度空枝。

  三秋农家忙收种,山水田园风云动,谁知百姓盘中餐,一锄一锨一身痛。

  道可能是人类缘起之源,就是说,道是人类的来由,也是机理,更是最早的宏大场景。道却不只是关乎人类的学问,道应是一切之肇始。由此寂然闷思,或有另层觉悟——道比已知的上古人群对事物认识的智慧还要早,故而后来演化的老子骑牛西去创生了佛学的传言,也不是不靠谱。道提议的修行是有文字记载的人类唯一的精神探索,而这种努力,只有中土华夏才特有,因而借此说句闲话——这方境界的元初,高智慧的有意识的生命,也许真是神级的出现。

  从美利坚、以色列两国决定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这件事,人们能够再次看出,所谓组织是什么,所谓利益是什么。这世上没有道义、没有真理,只有不断变化的人间剧情。

  在一个公园里,发现了一棵“树”,有干无枝,有块垒无花叶。盘桓雨周边树杈上的鸟儿们,从它伫立于林间的那一刻起,就感到好奇、纳闷,继而滋生一丝恐慌——那棵冰冷的树,似乎无法做巢,甚至在它的块垒上逗留时,都觉得异样。这个世界,正在不断涌现新的“物种”,比如那棵捆绑了数个无线网络发射器的“树”,比如新的“人造”细菌,比如一些怪异的人……从前至未来,有些道必须走,有些事必然出,有些曲折甚至颠覆在所难免,从畏惧到惯常,只不过隔了一段时间。

  灵魂扑在路上,就是影子,它一次次提醒眼睛,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具实和虚空之间,只是片段,这个片段有长有短,有可见与不可见。就像无法攥住影子一样,人们也无法抱着梦中人回到现实。可它们一直属于一个生命体,却从来不能自已。

  因聊兴太浓,几位多年未见的师友不顾健康,一气把几盒烟都吧嗒干净了,哎呀,长达一两个小时没烟抽了,还没地儿买。而就在这段时间,我突然对“瘾”有了另悟——尤其是当独自一人没着没落的时候,靠广义的“瘾”——一种随身而伴的爱好与心与身与感受不离不弃的片段,才是真的孤独。却原来,那个状态下,“瘾”真的是最彻底最完全最信赖最无条件的朋友。忽然,我对“瘾”有了别样的理解和谅解。也许是我文字表达能力有局限,不知我能否把那刻的心识描写清楚,但我想灵犀者自有解读,且明确无误。

  何处鉴岁月?青果变红果。昨暮饮泉水,今朝沐夷河。红尘滚滚不息,君已不识我。待到霜风峻冷,悄然与君别。

 不是我不舍得春日里那些暖色,我是怕我忘记了秋的浓烈。不是我不留恋夏季里那些甘冽,我是怕我疏远了雪的风格。四季的风一直在我耳畔唱歌,每一句真情都烙疼了心窝,就像我爱自然一样,大地总是爱我更多。我把一切都视为陪伴,因为它们我才知觉了生活。冰冷的日子里我的梦曾逗留过四月,炽热的时光里我的心曾访问过冰河,我终究是一个过客,所以我珍惜所有的邂逅,因为我早已明白,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离别……

  你既然喜欢光,就不要拒绝它的芒,在追求和抵达的路上,总要经历命运的肆虐。暴晒的正午,与冷峻的夜,都是必然的路过,你只需要憧憬未来的一次回眸中,你能心安理得。

  人世间,一切赚钱的行当,都是在利用人的瑕疵和弱点。越是暴利,越是不循道德。红尘百丈,只要你想要,就有人给予,只不过焊接处,多了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就叫利益。

  一开始人类心里没有物,手里也没有物,人们靠本心、本愿和本能,赢取活着的机会与衰老的时光。后来智慧开启了心识与情感,岁月就有了长度、脚步就有了重量、心里就有了物念、手里就有了工具。慢慢的,物念不断根植,占领了心境,欲念从此诞生。物的助益不停增多,心力、体力、情感和愿念的作用逐步退缩,终究物念成了思维的主干,心的感应、爱的气场、情的信息,在物念、物力和物质的挤压下,成了羸弱的细微的残存。情感人类,必然会在情感稀释到寡淡之后,步入消亡——这种消亡不是物形、物体和物理上的湮灭,而是人性本质的沦丧。换句话说,当情感消失了以后,人类已质变为别的物种,即使人类还自称为人。

  天长地久,虽然也有尽时,但相较于人生,此言当是不虚。水与风也一样,都是天地间最长久的生动。而人世代代,却不过是一忽儿,虽然人们“自觉”长寿者的人生很漫长、际遇很繁杂。一滴水落入池塘,就是完成了它的运程,而它依旧还在,只是由滴水换为涟漪。人生则不然,一忽儿之后,一切都退回了物质、能量、电波和虚无。

  人类终归是虚伪的,每一代人近似。尤其是平时渴望改变的人群,而当改变真的来临,特别是巨变当前,大多是惶惶不可终日。人世间,假叶公很少,而真叶公遍地。

  你应该知道秋天来了,冷冷风气,簌簌落叶,还有稀薄的阳光里浅浅的温度。这是个曲终人散的季节,也是终结丰熟的段落,岁月总是为岁月清场,年轮常常为年轮开道,从始至终,律例无改。人世间,每每把季节的改换看成光景的轮回,而仔细想想,一样吗?当然不是,相似吗?恐怕非也。时空不是铺桌布,撤掉一张换上同样,万物在量变的同时也在质变,生命和物像不是模具式的批量生产。再繁密的相似性也不是复制,整个宇宙都是多样性和独特性的聚合离散。如果人们坚信自己是唯一,那么每个秋天也是唯一,在唯一的一个秋天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念,都不会重复、都不能重来、都不是重现。所谓生命的连续性,只是真相被掩盖的没有隙缝。所以应季更衣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明白,每一次都是新的开始——也只有秉持一种翻页式思维,人生才不会靠覆盖蒙蔽自己。

  “计划生育”曾是施行力度很大的一项国策,其要义是控制人口增长、实现优生优育。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基于历史无奈、出于美好期待。与之同时复苏的还有人性化思维和人文关怀的理念。“双刃剑”效应不可避免地还是出现了——新生人口增速慢了、增量少了,老龄人口增速快了、增量大了,社会结构和思维模式亦悄然发生了变化,一系列结构性矛盾和问题对方方面面产生了利弊难测的影响。忝几句不少人会反感的话:科技支撑与人性软化达成的共识中,让残障严重者成婚育儿,其实是宏观瞻望中的“不道德”,对具体的个数而言那是施与弱势者的包容、体谅和照顾,而立基于人类整体的宽幅上,就是破绽百出——从这个近似冷峻的观点出发,人种的优化法则与秩序无疑正在遭受人为破坏,这种现状放之于漫长时间里观望,后果不堪设想。

  与小友聊天,察觉了他们一代人的处境。说小友,其岁至不惑也只差一圈年轮。笼统地讲,他们差不多都算第一代独生子女——转瞬间,他们就到了尴尬的人生阶段:曾经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父母,仿佛忽然就衰老了,一直被他们宠着、护着、惯着的日子疏忽而去,还感觉自己是个孩子,可突然会因某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对处境的认识——原来生命中,还有那么多担当。独生子女们面对的老龄社会,将比“多子多孙”的年代,要困难的多,因为这是个“经济社会”,是个“供大于求”的社会,是人人都“自顾不暇”的社会。希望这几代独生子女,能从“唯我独尊”的“皇庭”里走出来,心态阳光、精神坚挺,以积极向上上的情怀,担起人伦,活出别样的自信,把岁月过得阔绰。而作为独生子女的父母,要有所准备,能够自己解决的问题,尽量不要“连累”还要照顾自己孩子的孩子,要心怀歉意对待子女的疲累,继续同舟共济、同筑安详。前所未遇的独生子女支撑着的老龄社会,国家应该在诸多机制上,有谋划、有储备、有支撑,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可冷落了孤军奋战的孝顺子女们。

  你以为是一些本该忽略的细节,改变了事物的结果,而其实是因更宏大的安排改写了后果。你以为是一种基于巨大的布局,调整了岁月的厚度,而其实是因很细微的对接化变了趋势。天意难测就在如此,找不到端倪的事,即使你违抗,也没有理由、没有办法、无迹可寻。想改变的人,总是被命运改变,直到恍然大悟那天,才明白徒劳竟是必然。

  夕照染秋暮色黄,曲径晴幽遐思长,路人不问何处去,目光恰逢又斜阳。

  年近迟暮万事休,避离浮华勿挠忧,心旷神怡练达时,叶凋花落不伤秋。。

  广厦千间,卧眠七尺。空着的那部分,就是无。

  有一种缘分叫“藤缠树”。藤萝的宿命寄托于树的运势,大树长多高,藤萝爬多高,得到的阳光雨露亦然相同。那并非是不可分离的约定,尤其对大树而言,那不啻是一份不期而遇的负担。而藤萝却对大树一厢情愿、不尽缠绵。树高千尺,也总有倒伏不起的那一天,但藤萝并不担心那一刻,因为它总能在大树枯朽之前,另攀高枝、再寻依靠——而且它在此前早已将生命的传继,通过翅膀们带到了四面八方。不幸的是,藤萝大多早于大树颓败而去,那些不被需要的日子,大树难免若有所失,孤冷的秋月下,它顾影自盼,竟深念从前……

  假如可以给秋天起个名字,我想叫它清风子。而我朋友更愿叫它寂野。作曲的赵家兄弟早就把秋命名为逸道。老同学的爱人总喜欢把秋叫作云淡。还是西明照县村的乡亲们实在,他们把过了夏的日子,统称凉了天。同样一棵树,诗人把它叫作守望,和尚唤它为路标,行人把它叫作荫凉,小鸟把它看作歇脚,知了将它视作归宿,想不开的落败者把它当做了搭绳子的支架……秋天也是,同样一个季节,有人期待收获,有人触景伤情,有人诗意大发。佛曰:风不动,心动。自然物象,一旦化作生命场景,就换变出无数的意蕴,契入无数的际遇,而秋天却一如既往、依然如故,夹着带着、拉着拖着,将岁月包裹着的一切,领进了无边的空色。

  看电视剧,听到一句朴实无华的台词:遇事不要老想着自个儿,这其中还有别人呢。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这段话引起了我的遐思,我的遐思与伦理无关、与人道无关、与世故无关,我忽然想到的是“离场”与“在场”——这个场,就是人间。人们都常听说人到中年百事哀这句感叹,却并不深解其宽泛的语义,总以为是自哀自怜——人到中年,上老下小、自己爬坡、每况日下,其实不尽然是这个意思,还有一层,就是身处这个年龄段,因为人际交往的代际关系的局限,耳闻目睹中,有太多的生老病死、力不从心、不堪重负。比如近来,我就接连听到一些不开心、不舒心、很沉重的消息,都是一些熟知、熟悉、熟稔的人,突然就罹患了重病、就永别了亲人、就遭遇了变故,这是一种负能量,每次传导于心灵,都难免唏嘘、悲悯与寒凉……相较于年轻时那些不关心、不上心、不在乎,人到中年,总有那么多避不开的注意,像秋风扫落叶,像石子击水,不可能无动于衷。人活于世,到了什么年纪说什么话、想什么事、遇什么感触,几乎没有置身事外的完全超脱——不管怎么自私、自恋、自如,无论想与不想,其间总有别人闯进、路过、驻留、辞退你的心思、记忆、情感和身旁的世界。人之宿命,仿佛是个编程,一直都在大概率、大数据、大盘算、大趋势中,终极的样态,不过是小异大同。人到中年,我想用一句伤感的话足以概括:把酒独清欢,听风摇枝,无处话悲凉。

  烙油饼,是早年间山东地区女子们必修的家庭作业。烙的好的葱油饼,香息扑鼻,满园飘香,惹馋四邻。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门手艺差不多将要失传,大多数当下青年女子,尤其是城市里的女子,估计十有八九不会烙油饼。幸好北方地区职业学校的白案专业中,基本都设有这个面食品种的教授,相当多的山东餐饮店,无论大小,大都还保留着葱油饼的供应。只要吃货还在,相信这道食品就不会沦为传说。会烙油饼的女子固然越来越少,但喜欢吃油饼的女子大概有增无减,只要有钱下馆子,总有面点师傅能满足口福。兴文至此,忍不住想问一句:钱是好东西,可若是这世界上只剩下钱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转发了一组“南非蓝花楹林荫道”的图片,朋友在评语中感慨到:真美。其实大力提倡“生态建市”的日照,应当及早引种这个品类,作为行道树在重点街区栽植,形成一道道如梦似幻的风景线。她说,日照气候与“南非比罗陀利亚”的气候极其相似,也是四季分明,各项指标都满足蓝花楹的生长需要,引种蓝花楹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于她的敏锐卓见,让我对已荣获“国家园林城市”、“国家森林城市”的家乡有了更多期待——世界各地的美,都是可以引见的,只要视野足够开阔、匠心不拘。我有理由这样遐想:未来某个晴好的日子,日照的蓝花楹林荫道,靓丽如画,浪漫如诗,哪怕只看一眼、只读一段,足可醉心。

  岁月如梭,织出了太多往事。年轮如刀,雕出了太多花色。我们是见证,虽然只是一段,情节依旧精彩,虽然只是一截,文脉依然清晰。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回忆,一辈人有一辈人的风光。王维的感慨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宋徽宗赵佶写到:杏花笑吐禾犹浅。又还是、春将半。他写这首词时方腊刚被剿灭,水波梁山的群雄刚刚散伙。时光就是如此,谁也替不了谁的惊奇,谁也改不了谁的愿意,谁也拦不住谁的经历。花开了,花谢了,花无缺,人却已走过……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吃,是天大的事。在中国,从四万万人到十几亿人,不但解决了吃饱的问题,还解决了吃好的问题,这是解决了天大的事,其功绩毫无疑问,非常了不起。如今当下,相当一批人愁的不是吃饱、吃好,而是营养过剩与营养不良,国家强调和解决的是食品安全与吃撑了的人民健康问题。古人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充分说明,历史上也有吃饱以后还要吃好的人,但那都是少数人,是富裕小众嘴上的矫情。真正让率土之滨的全境民众,都走出食不果腹、衣不裹体的窘境和困扰的,只有当世中国。最近看新闻,说几秒钟就有一人走出贫困,对此我毫不怀疑、未觉虚夸,因为当今社会完全有自信、有能力做到这点。从温饱到小康,还有一步之遥,这是人类历史上最艰巨、最宏大、最非凡的梦想,却在一穷二白、百废待兴的大地上,已经和正在变成现实。穷不怕,富添恼——普遍的穷,不怕,不均衡的富,事多。现代中国似乎已面临了这个困扰。“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其中既有全球普遍存在的人性之顽劣,也有社会风气的破坏力,还有制度设计的两难尴尬。从“他们为何能吃饱?”到“为何他们能吃好?”再到“他们为何吃不了?”这个递进状态,是量变到质变,不只是攀比、嫉妒、仇恨那么简单,还有缺乏文化认知和哲学解释的功效,思想教育和政策调节双缺位的短板不可小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因自身要素导致贫穷的人,与其讲道理毫无意义——他们要是懂道理就不会受穷了。人世间,总有真理无法抵达的地方,也有光芒照不到的心田,一张嘴,既关乎到吃,也关乎到说,还关乎到品味与选择。“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是在告诉人们,“花不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好日子既有天意成全,也有众生奋进,但必须牢记“未雨绸缪”的古训,必须深刻“居安思危”的警句,不要以为一眼看到的境界就是一成不变的,世间兴衰,疏忽而易,命好赶上了,命不好也赶上了,看似都是命,其实还是人心的问题——穷奢极欲必遭天谴,勤俭持家德继长安,再艰难的岁月也有吃饱的人,再兴盛的时期也有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人,一个吃字,可洞察天下人伦。

  那道屹立于日照海滨奥林匹克水上公园岸畔的“风帆”,在彩灯扮靓的寂静秋夜,让这座海滨城市弥漫了别样的诗意。帆之意象,喻示了憧憬、追求和远方,就像这座不甘寂寞的城市,那深藏人心的冀望。有时候,这片东夷故土上,除了对玄鸟旭日的崇拜,还有对风月无边的冥想。从智慧如闪电划过心神的那一刻起,这座城市就升起了梦想的帆,而岁月恰好一直波光潋滟,昼夜陪伴。

  一事果,一事因,一物始,一物终。每时每刻,四荒八极。有的是空间的曲折,有的是时间的变化,归根结底还是时间的迥异。可是,没有谁能经得起比漫长还要久远的耗蚀。所以,只好一事一物,暂且权益。如此,人生不可避免的,轨上了短促和匆急。叹息无益,不如以雨水煮秋,寂品恣意。

  寻古路太远,怀旧在眼前。农贸集市上,物件忆从前。人生皆过客,形迹刻心田。春秋谁相识,一瓢一瓷碗。

  漫不经心,是照看孩子的大忌,不管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是爸爸妈妈、小教幼师。固然有那常哆嗦、爱疯窜的孩子,而照看者只要把心思、眼睛、手脚随在孩子身上,世界就多些安全、增添和谐。当今的生活场景里,太多不可测、不可知、突发性的元素,再也不是把孩子“撒着养”的时代了。一份责任,就要一份担当,还要一份成全。否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揽活儿。

 理想一文不值,如果双脚还在原地。爱情一文不值,如果表白仓促无力。诺言一文不值,如果双手空无所依。志向一文不值,如果胸怀不足勇气……人世间,总有推理,总有对比,总有算计,值与不值,其实无法加减乘除,根下红尘,值得,究竟得几?

  人一般有三种死法:第一种是能死的,第二种是窝囊死的,第三种是闷死的。

  无时无刻,四面八方,男女老少,都在低头垂目,找什么,看什么、等什么、问什么?对着话筒说,对着屏幕说,就是没有对着脸、对着心说的。

  知道文化是什么,才能明白文化应做什么、能做什么,才能沿着文化的传继、壮大文化的骨干,才能开辟文化的新土、培育文化的新苗,才能以文化的滋润养护心灵、以文化的信仰矫正时代的偏颇,才能让人民知书达理、让大众分清善恶,才能以文化的力道抵御堕落、以文化的恪守屏蔽诱惑,才能通过崇高的塑造赋予文化的自觉、通过文化的洗礼绽露文化的自信。文化既是名词、概念、意识、思想、原则、传统、习惯和价值,也是动词、选择、行为、语文、判断、创造、信仰与向往。人类社会的一切变化都是启于文化的认知和取舍,时空迁徙的全部进程都是肇于文化的节奏与幅度,摘除文化的人类只有自私的本能、天然的恐惧、永恒的懵懂……人类如果可能分为肉体和灵魂两部分的话,那么文化就是灵魂的外显、精神的表诉、情感的辨认、血缘的尊重、亲疏的判决、是非的界限、生死的定义。文化终归是人类认识自我、认识自然、认识世界、认识尘世彼此、认识存在与虚无、认识真实和梦幻的基准、方法、凭借和信奉。没有文化积累、传递和探索的人类,与一只蚂蚁、一朵灵芝、一匹狼别无二致,即使拼命进化,也只是出于对三千大千的适应,而不是与已知与未知的交互。一个信任文化、崇敬艺术、皈依探索、追求发现、知律破愚的民族,一定能最早抵达澄明境界,一定能生活的欢愉、和谐、从容,一定能繁盛、强壮、勇敢。文化是拨动灵魂的那根手指、是驱动手指拨动灵魂的智慧、是开启智慧的那道闪电、是比古老还古老比崭新还崭新的蕴藏和发酵……文化是拯救灵魂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你决心走向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那么你就要承受无可替代的寂寞、孤独。你寂寞、你孤独,不是没有陪伴、追随者,而是你没有对话灵魂、指点去路的知音与师友。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了你这种人,才不断惊奇、劈见新境。历史的许多章节仿佛相似,而其实,历史的曲线一直都在盘旋上升,靠的就是英雄引领和众生汇智。

  梦醒陡见花已败,岁月光景呈新态,过往掠起涟漪后,魂魄齐飞云天外。

  冷静者沉着,沉着者不谬,不谬者客观,客观者旷达,旷达者谨慎,谨缜者慎稳,慎稳者果断,果断者警觉,警觉者恒定。这不是个圈,而是一个箍,可分清痛痒。

  孟母,是个基于历史观望的大题材。这类题材着实不好写、不好演。把“孟母”这个历史符号,转化为活生生的舞台形象,众口难调,难度很大,尤其是借用山东梆子这种戏曲表达,很必要照顾剧种的特点,着实难为了艺术担当者——文雅与粗犷、细腻和夸张之间,尺度拿捏的间隙太小,情理把握的分寸太窄,古今相通的句式太短,虚实相济的时空太远。然而他们毅然启程,在空间换时间,时间唤空间的进度上,全心调试、真情贴近、深度问询、细腻勾画,终于在湿润的目光、激动的表情、热烈的掌声、诚挚的评语中,找到了自信、完成了自觉。“孟母”式的微笑和执着,终于打动了儒雅山东、斯文中国。在济宁观看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山东梆子之新编历史剧《孟母》,我只有一个感受:大德母爱、荡气回肠。也许自古至今,儒学从来没有被客观、完整、系统和真诚的“正视和领悟”——就像道学一直被窄仄的思维误读一样,大觉大智者越是不语,这人世间越是混沌。齐鲁文艺界企图从“孔母”、“孟母”开始,重新追根溯源、再问原来,这是勇气,也是智慧,更是功德。每一次定入专注去察觉专注的“雕塑”时,都像心灵的沐浴,每每能得到瞬间焕然一新的精神快感。而这,大概就是艺术功效抵达一定程度后,对旁观者产生的振幅吧?

  老爸出差,在宾馆吃泡面时,随手拍了发给儿子。儿子看到老爸发来的“晚餐”照片,顿时热泪盈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还有那几年的“饥寒交迫”。

  母亲对孩子的影响,可以说深透心灵。史卷和经典上,都不乏慈母孝子、贤母教子、义母塑子的故事。作为儿女的第一任师范,娘对儿女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言传身教,作用不言而喻。对靠天资聪颖、艺术专注和自学成才的日照书画家厉梅生先生而言,心灵手巧、博学多才的母亲对他的影响,可谓是血脉相承、掘之不尽。据说,厉梅生先生从小就经常目睹自己的母亲靠在炕沿、窗台上画鞋垫图样,那一份朴素的审美启迪,让他从小就拿起了画笔,从仿画小人书、年历、窗花开始,莽莽撞撞闯入了书画的境界,由此一发不可收拾。一天天过去,他捉住了图画的线条、深谙了布局的要义,进而对形色有了独到的知遇。听着竹林里的鸟鸣,走过一垄垄的庄稼,沿着村西的河流,他心无旁骛,用自己的伫望印证着幻化的自然,以自己的感验记录着迁徙的尘世,企图用缘起心境的意识,对时空和万物作出别样的注解。一个人的影子是孤单的,而一个人的画笔却是恣意的。当色彩和形影与留白达成共鸣时,人生的张力就形成了美学意义上的气场,这种气场就是中国书画的能量,一旦它们与审视者有了接洽,艺术荏苒的使命从此不朽。

  说大话不要紧,要紧的是办大事。能办事、办成事、办好事,扎扎实实、一件一件,积少成多、从小长大,利己利人利众生,即是大人。而大人者,乃大德者也。大,无边无际,德,如光似水,化万物,滋生机,成全万丈红尘。

  夜深两段:1.匠心,有小技巧,有大玄机,用之私自是小,运之弘道是大。大与小,皆不可荒废,就像文武兼备、阴阳平衡。否则,就会失之稳固。匠心作用于民族国家,亦是史篇也。2.目睹颜色越多,视尽五彩斑斓,就越发觉悟,其实耐得住时空磨损的恰是无色,比如白,比如黑,有光它是永恒,无光它是永恒。永恒原来就是无色,就是无。

  这个世界的安顿,来自于每个人的安顿。一个人的安顿,只是寂寞,一个人的嚣张,只是狂躁。因为同频共振,所以和光同尘。

  不管言者说了多少话、用了多少词、拐了多少弯、引了多少典,闻者只要听懂了哪句是实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新的,就算领悟了精髓和要点。

  熹光初照醒梦虚,日升月落争滩涂,昼夜轮替无停尽,你来我往竟世俗。

  有的地方叫城,有的场景叫市。城是静的,是墙,是屋,是楼,是阁,是门,是街道。市是动的,是人声,是物流,是信息,是价格,是交换,是你要我给,是你来他往。有城无市,城是死的,是空间的寂寞,是时间的废墟。有市无城,市如风气,是刹那的聚合,是漫长的离散。城一直在恪守、等待,市一直传动、流转,它们如影随形,它们相濡以沫,却终究不会到永远。

  所有浪漫都在憬想中,现实常不知趣,每每碰倒了那根发出微光的蜡烛。梦醒了,要么是晨晓,要么是长夜。

  为了迅速发展而采取的任何措施,都有副作用。比如掠夺式开发、生产、消费对环境的破坏,比如节制人口出生率对人伦生态、社会结构的损伤。过去只听说“男儿当自强”,现在已听说“少儿当自强”、“老人当自强”。大世界、小细节,相互因果,相互推搡,一个人如波澜中的一滴水,身不由己。

  人类寻找神迹的唯一途径,就是在保持世界和平发展的状态下,慎稳而坚定地推动科技探索。人类在科学道路上每前进一步,就离神的境界接近了一步,直到有一天人类终于觉悟——原来,神就是掌握顶级科技、割掉“人性”个私的只剩纯粹理智的另类“生命”——抵达了神的境界,就将完全失去人的趣味、人的劣根、人的情感、人的特征,神其实就是一部超级机器。超级机器的“生活”方式大约这样区别于当下普通人:它们不生不死、不悲不喜、不疼不痒、不爱不恨、不醒不梦、不冷不热……当下人类要是想明白了,会喜欢那样的神生态吗?

  过往,曾经痛过。从前,曾经笑过。那时,曾经爱过。那刻,曾经别过。可是,疤痕犹在。可是,记忆犹在。可是,岁月犹在。可是,灵犀犹在。如果命运能够折叠,如果情感能够剪辑,我想折叠空白,我想剪辑茫然,而只留最炽热的心意,写出来只需用三个字:我想你。

  用心织网,用情划行,在岁月之河流,总有收获,不管那是不是你想要的。

  在一个人最困难的时候疏远了的身影,将再也投不进心里。疏远无关是非,只是缘至如此。

  连平凡的人都不尊重、珍惜和扶助平凡的人,那么这个社会就失去了暖亮人性的土壤,而富贵和显达也将毫无自信,因为终其一生,谁也抵达不了被虔诚仰望的层级。平庸不是耻辱,而可能是不屑于命运戏弄的一种别样的从容。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论断毫无疑问是伪论。请问“科学的尽头”是如何定义的?是以此刻为限?还是以三十万光年为止?科学研究的过程是阶段性的还是不停歇的?从前崇拜的当下还不觉得可笑吗?今天认为神圣的还是明天的奥妙吗?这些问题如果也没有答案,还乱弹什么玄虚?

  过于沉迷于自己的人,总有一天会掉入黑暗。这句话说得好,关键是“过于”两字——世上事,一“过于”就没谱了,没谱了就找不着调了,找不着调了大多就是自个乱弹了。自个乱了,还不迷失吗?

  阅读和听闻中,总有那么多以时间为代价、以距离为背景、以生死为剧情、以苦痛为芒刺的扎心催情的故事,直叫人感动不已。可是那样就不平凡、不庸俗、不烦闷、不无聊了?做个安逸、自如、寡淡却宁静的人,活得好好的,难道就没有滋味了吗?

  人间能够领悟和适应的万物万象,只有适度才是恰好,任何偏颇与极端,都会超越人的意识边界。比如映入眼帘的一幅静美细致的图画,如果像两指“拨屏”那样,进行无限放大,那么到最后肉眼目的最后一定是“面目皆非”,看不清那是什么了。同样道理,如果把整个宇宙缩微到火柴头那么大,人们又如何去辨析?所以只要还是人的基本形态,就只能在“人的范畴”去审视和理解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所有的动态与暂定。人之上,多是匪夷所思。

  从很多关键性变化看,东方古国又一次进入新时代。新时代的感觉就是,中年及以上都觉得跟不上日新月异的变化,当科技进入了加速度、社会组装了新结构、理念抵达了新境界、人文迈上了新台阶、纠纷展开了新样态。大势转折,人伦跟随,即是顺其自然也。

  随变而安,或许也是对世界的深谙。风来雨去,阴晴圆缺,只要命程长久,自会可见,自有可鉴。

  老同学发来一墙绿色,我自己拍了两张红色,都是我们惯称的“盘墙虎”的生命姿态。查了一下资料,原来“盘墙虎”还有许多种类、俗称,不少人叫它们爬山虎、趴山虎,是类似多种植物的统称。此类植物的各个别称都很有味道——捆石龙、红丝草、红葛、红葡萄藤、巴山虎,属葡萄科植物。最富诗意的莫如“枫藤”,引人遐思。资料上还说,这些品类的攀援植物,夏季开花,花小,呈黄绿色,浆果紫黑色。与我目睹的完全一致。我很喜欢这类植物给我的观瞻,虽然它们的攀援与盘结有可能造成墙体裂损。盘墙虎给我的意象,恰似人生的墙体投影——攀登、铺展、想驻更高、想占更多,而岁月、土壤和根系不可能也不会一直给予支撑……我见过自然枯萎的藤缠植物,不知是旱涝所至、还是自然寿终,那苍虬干裂的样势,依然能使人想见到它当年的英姿。我的老爹说过:人生只得一次“死病”,其它都能治好、自愈。由此引申,世上万物依然如此,生一次,灭一次,其间只要努力拓展生机、焕发光彩,实现最接近愿景的自己,就算是幸运之命矣。

  很多情形下,人是被动专注的,这种专注的表征就是意识空白。比如电梯抵达预定楼层、即将开门的一瞬间,大多数人在等待的那刻,是没有思维的。入定的境况相类似——我不在,一切不在。

  别睥睨大妈,当年她们也曾光艳照人、娴雅净淑。别厌烦大爷,当年他们也曾英气逼人、青春勃发。小儿、少年、青春、中壮、沧桑,不过是人生的不同阶段,在时间的陪伴下,在空间的驿动中,各有状态、各有思索、各有样式、各有风貌。如果天意成全,人人都要体验、经历、觉悟那些时空的景象,没有谁有权力指点他人、悖论世道、排斥际遇,每一条路都有开始、都有曲折、都有尽头。什么心态、什么姿势、什么选择、什么时节,造就了什么人。

  方言俚语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可因推广普通话而荒废了方言俚语,尤其是文言措辞方面,千篇一律的通用词汇定然是对传统人文精髓的不当过滤。方言就是味道,俚语就是乡愁,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人伦辨认。比如食,在某些地区就当动词用,通义于吃,后来大多被吃替代了,食欲就是吃欲,但要真把食字换掉,说起来、听上去还真不文雅、不舒服。某一天,一旦清除了方言俚语,中国语文大概就彻底程式化了、也就僵硬干涩了。从老北京人嘴里说出的那个“吃”字,听上去很有食欲,闻之仿佛能惹出一嘴口水来。什么语气、什么腔调,表达出什么韵致,琢磨琢磨,很有意思。

  不知道海里的螺旋状小圆螺的学名叫什么,我一直叫惯它的名字是蛤蝼(音GeLou)。蛤蝼好像喜欢“群居”,聚落于礁岸岩石的缝层间。落潮后,趴在大块的嶙峋岩石上,往缝隙中探望,就可“窥见”这“一堆”、那“一璇”,密密麻麻、有大有小。蛤蝼的吃法很简单,倒入清水,在盆里搅拌洗净,用淡水煮开即熟,拿牙签或绣花针挑着吃。讲究点的,煮的时候放点椒料,别有风味。笔者二十郎当岁的时候,曾跟着崔老哥去掏过蛤蝼,当时好像去的是山后村边的那片礁岸,不到半天工夫就弄了一二十斤。把袋子绑在单车上,唱着歌儿往家赶。半道上渴了,想在一村头的小卖部买瓶喝的,嘿,任嘛没有。正郁闷呢,闯进一姐们,扔在柜台上五毛钱,拿起酒提子,灌了满满一提子,咚咚咚喝了个干净,扭头就走,把个愣怔的我俩,硬是震了。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蛤蝼还是那个味,却再没去赶一次海,也很少挑吃蛤蝼。人生一段又一段,一段一个味,若走不到那段,无论听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明白。

  有人说,海是用来眺望的,才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有人说,海是用来感慨的,才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人说,海是用来遐想的,才有了“城阙天中近,蓬瀛海上遥。”我认为,海是用来聆听的,当一个人独坐礁岸,与风相伴,听海诉说,仿佛能灵魂出窍、神游亿万年前——那时洪水四溢、万川归海,海的潮汐从此不息,见证了万物伊始,看惯了悲欢离合。而它的忆念,谁又懂得呢?

  一个颗心,一旦允许另一颗心作了敛藏,即使被命运碰碎了,也要等候岁月再次缝合,然后沿着灵魂的指引,在一圈圈的轮回中找到皈依的路,还巢。

  代表,是个社会属性很是浓郁的词,大多需要法律确认。比如人大代表、村民代表、职工代表、法定代表人……这些社会角色,都跟责权有关,不是自然人的自然状态。而更趋神圣境界的代表行为,是面对死亡、面对质问、面对委屈、面对担当时,一种甘愿的挺身而出:我代他去死,这事是我做的,不过一笑泯恩仇,让我来……新时代,世人更加清楚,谁才有分量,谁才有人格,谁才是最可信赖的指望。人,只有挺起脊梁,能代表一个大写的自己,才能直面翻滚的红尘。

  时空内外,一切因果,都是启于偶然、源于巧合,偶发必然、因巧果合,也就是俗称的缘。缘就像一个守株待兔的陷阱,就像一副拉满弓的箭,就像悬崖峭壁上一块等待风起的石头,只等路过。而你,恰好来了……

  小娃子笑一会、哭一会、吃一会、睡一会,日子一天天过去,未来很美好。少年郎笑一阵、哭一阵、吃一阵、睡一阵,年轮一圈圈转去,人生很美好。青年人笑一天、哭一天、吃一天、睡一天,春秋一次次来到,世界很美好。中年人愁一会、忧一会、斟一杯、品一壶,年龄一岁岁增多,月夜很美好。暮年后,眯一会、想一会、坐一天、走一段,长夜一次次熬过,回忆很美好。所谓一生,所谓年龄,所谓生活内容,其实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在重复、填充,感觉不一样的不过是游戏情节各有侧重。睁眼闭眼、张嘴闭嘴、哭哭笑笑、吞吞吐吐……制造垃圾的生物,装扮在凑堆的世俗。

  其实过去的典籍和书刊上,很多文言、许多理论都写过,只是人们静不下来、读不进去、深不透里。反而被当下的零乱、浅碎和薄快所吸引,以为是新观念、新思维、新见识。古文今译、西风东借、旧货新炒早已成为看点与卖点,却都是前人一遍遍翻烂糊的了。如果不嫌恶心,有些方面几乎可以这样说——过去嘲讽什么没味,一般喻之是别人嚼过的,现时有些常见的东西简直就是排泄物,毫无营养。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作者通过一个小故事解释了快乐的奥秘。大意是:富人的楼旁是两间低矮的平方,里面住了一对穷夫妻。穷夫妻的小院里经常传出欢声笑语,惹得富人的太太嫉妒不已。富人得知太太的心思后,趁穷夫妻不在家,从楼上向小院里扔了一袋子钱。小院里从此没了笑声……现在各地大拆大建,一拆一建就拉动了生产总值,就有了补偿款,就有了拆迁房,就向许多家庭扔下了一笔数目不菲的钱,就让秘裹的人心、深藏的本性现了原形……我从来就不相信穷必厚道,也不赞同学历等于学养的说法,我更愿意相信家教、本性和个人觉悟。大城市里的人情冷漠,未必就比小巷里的古道热肠,更让人受不了,理性与情感适度的社会难免一定的距离和空间。人们厌恶丛林法则,却不知正是这个法则,逼迫人类走向了文明。法则是物竞天择的核心架构,它不是摆设、形式和人为调节的,而是机理、规律和基线,所谓的文明只能改进样态、形态,却改不了玄机。当下,“钱”仿佛可以篡改任何密码,而其实只会把人类社会带入没了舒心“笑声”的漫长寂寞期。

  真正高贵的失败,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败了,败得心悦诚服、无怨无悔。借一句江湖的俗语概述之,就是愿赌服输、虽败犹荣。芸芸众生之所以卑微,甚至活得屈辱,是因为太多人沦为了乌合之众。乌合之众的基本特点,就是遇到凶恶与危困时,除了躲闪、屈乞、认宰、苟且,就是指望它力或神灵的救赎,而从不拼力自救或舍命救他,贪生怕死和心存侥幸,构成了庞大的凡俗。凡俗人群只有数量,没有力量,别不服,不服的人定然不在市井。这就是电影《三少爷的剑》引起的思悟。

  世间人言中,有一句“飞不过沧海”,还有一句“趟不过忘川”。沧海、忘川,都不是时空方位,也不是形态表现,海是心海,川是意涟,只要心还在、意还在,如何飞过、怎样忘怀?只要还委身为人,那以念祛念、以识蔽识的可能等于零。了之根在根,根还在,一切未了,而一了百了之后,何来飞之期、忘之愿?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现实不可避讳,虚无何必寄托,太阳和影子,都是身外,心识与肉体,都是共谋共担,斯为一人一生之缘依、情存、智启、力源也。

  别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而要告诉他为什么那么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终究还是会腰疼的,因为太多人只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当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苟且者时,谁想破釜沉舟谁就是英雄。

  远方有很多定义,比如说在这里一直眺望的那里,这是空间里的距离。人们最容易忽略的是时间上的远方,因为时间比空间更抽象。现实生活际遇中,远方大多是出外的方向,大多是期待的归向。其中,归回的远方,常常入梦,思念的远方,时时牵魂。入梦的远方是乡土,思念的远方是音容。从远方到远方,既是空间的丈量,又是时光的溯忆。人一生,不是怀念在远方,就是憧憬在远方。

  无论你长了时尚的脸,还是长了古代的脸,拍照时最忌讳的是装表情、摆姿态。装不好、摆不当,看上去会很别扭,易扭曲了审美的目光。留影岁月,长相不如本相,经年之后会发现,越自然的样态越耐看。

  过去,城乡无界,在哪儿拉没问题,在哪儿吃很愁人。现在,城乡有距,在哪儿吃没问题,在哪儿拉很愁人。

  千里愁云万里风,寂寞无声不乞听。夕阳落秋树影短,幸有梦境月伴星。

  宁静致远中的这个远字,不是指距离,而是指时间长度、空间高度、思悟深度。在这些维度上,宁静也不是指静止,而是指专注。在越来越混搅的当今社会,借专注而达深邃者日渐稀罕,而浮躁喧嚣的氛围洋溢昼夜,这也是急功近利的凸出表征。其中各类表演型专家缺乏严谨深透的姿态,很丢人。尤其是受“时间限制”的各种观点不得不流于肤浅,更是误人无数。越是如此,越应倡导双向的宁静,即内向专心和外向温和。犀利虽可穿透混沌,但也会刺破矜持。矜持亦是当下不被坚持的个体风度。

  亿万沧桑梦更长,斗转星移忆苍黄,是夜又醉问天穹,嫦娥如今还思郎?

  行走必将失去意义,因为飞翔另有目的。有起点只是开始,而终极的落点,却遥遥无期。

  历尽千辛从海洋踏上陆地,再克服万难从陆地重游海洋,基因深处的乡愁,其实已无舟舸可以摆渡。要知道,红尘无涯,苦海无边,超度自己的路,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心神里。

  红尘是一趟经过,世间是一次了却;如有缘,惕阴差阳错,果无心,慎空荒岁月。星夜里无少,阳光下不多,加了又减了,乘了又除了,起起伏伏,曲曲折折,只是一些因果,还是一些始末。记得住,永不丢失,忘得掉,往而难追,心悦灵愉也好,情憾意悔也罢,终究琴瑟和鸣,终将一拍两散。若有来世,已不识不挂,也不亲不恨,陌路即天涯。

  街道上,路遇两位老太,因同向而同行了一段。是故听到了她们的几句聊天内容:我那孙子,特要强,当了班长,还兼了中队长;每天都要检查这个那个,别人都完成了,他还在忙活,一周两次中队长会、一次小队长会,每天都很晚回家吃饭,作业要写到十一二点,苦着呢。我对他说,孙子,班长、中队长咱不干了,一心一意读书不得了,你爷爷现在还不是跟别人一样,遛弯都哆嗦吗?您猜我那孙子怎么说?他反问我,我爷爷要是不求上进,您当初能跟他搞对象吗?他这一问,嘿,弄得我还真答不上来……我的步伐比老人家们快,渐渐把两位甩远了,后面的话没再入耳,也不知聊孙子的那位后面是怎么回答的。我想,那个问题看似简单,却是宏大的设问,估计人间的那份因缘巧合,恐怕只有上苍才能给出答案,只是想听明白其中的玄机、想理解其中的律理,要一千年,有那么长寿命的人,大约找不出几个。

  关于文化与文明的分辨和争执,是近代以来少数人吃饱了撑的、喝足了憋的、睡醒了闲的、灌醉了闹的、装惯了能的,所以非要嚼舌头、费脑子、喷沫子,贫嘴饶舌瞎叨叨。文化与文明更像是相互的因果,一个不可见、一个能具形,恰似河流,文明是河,文化是流,因流成河,河承流势。

  恐怕除了殡仪馆,这个国家的人,在哪儿都能把类似等待、守候的场所,搞成聚会——南腔北调、家长里短、抑扬顿挫。即使不参与交谈,也并不闲着,捂着耳朵大声接打电话,开大音量看视频……造物主赋予人类语言,真是一种莫大的过失。人类若是失去语言,这世界就真沉默了吗?

  世人都故作矜持,而期待别人主动。所以一直以来,得了便宜的,吃了大亏的,都是那些“冒失鬼”。

  要是将中国汉字的书法韵势全部去掉,即:把点改成短划,把弯弧拉直,把弯钩变为直角,把笔划构件宽窄一致,会给人以什么感觉?有兴趣的人不妨写写看看、品味一下,也许这样做,更有助于深刻理解汉字蕴藏的机理。

  人生一大快事,就是憋了一肚子不合时宜,终于有了去处。对此起码有两种认识:一种认为憋的过程就是历练、磨砺和修行;另一种认为幸得去处、有了方便,就是最大的痛快。受罪是福,还是好受是福,各执一词——前者多是信众,后者多是俗人,有愿信的,有愿俗的,其志愿皆不可夺。人世处境,大多是心之自造,所以只好福祸自飨、甘苦自品,原本与神灵、他人、物件和时节,全无关系。

  曾去过爱晚亭,因季节关系没能看到红叶,只见了一树树的新绿,当时当地,还是靠从前的记忆填补了意象。跟亭子及周边景致相关的刻写文字,倒是一样不缺地收进了目睹,被伟人墨宝熏染的感受,就是心灵中顿觉少了一丝俗气。沿着亭子攀登而上,就是岳麓寺,好像当时湘地的佛协头脑就住持该寺。可惜庙门不能随便迈进,需要买路,甚是不适,但不知今时有没有改策。爱晚亭、岳麓书院、岳麓寺、湖南大学,都是“其貌不扬”的岳麓山的闪光招牌,曾逗留、徜徉甚至已长眠于岳麓山界的诸多雄才伟杰,硬是给这座“小山”平忝了巨大吸引力。山因势闻名,人以善闻世,这势是气势、时势、趋势,这善是功德、功绩和功劳。枫红依旧,人烟更替,唯信念和心念生生不息。

  蹲厕所里、坐马桶上,还要聊天、听歌、看视频、刷新屏,你说你身心里这是多渴、多饿、多空得慌啊。自从人发明了吸尘器,人慢慢被同化,只是人的吸纳处要比吸尘器多几个,比如双耳、双眼、双唇、一鼻子。吸尘器吸进去的是尘埃垃圾、倒出来的依然还是,而人却非如此——人才是制造垃圾的源头,自始至终。

  基于每个人的辨认度不同,所谓的世界尽头,就是一个人想象力的尽头。这观点没毛病——诗人有诗的边界——落日是天涯,歌者有风的远方——呼唤未到达,农夫有河的源头——云雪化雨来,姑娘有心的张望——何处不相逢。世界尽头其实不是穷极,而是憧憬的伸延、思念的长路、梦想的化外、情怀的飞翔。尽去烦忧另起头,弹掉尘埃又心揪,莫道命外还有命,一段人缘一世休。

  城市是人类创造力的顶巅,它把形形色色的人、姿态各异的花草树木都聚集到了既规整又散乱的境界,还将人智所能造化的所有事物都尽情呈现——城市构成之庞杂,得用说快板的嘴皮子遛三天三夜。用稍微乐观一点的眼光打量城市,就不得不佩服世道前行的趋势挥起的那一支神来之笔——那么多人、那么多物、那么多动静、那么多变化,竟都在宽宽窄窄、高高低低、此起彼伏、明明暗暗的一方水土,有序存活、昼夜安生。站在路边,旁观着一株株被秋意染红了叶面的植物,旁听着三三两两各揣心思疾行慢走的人们的南腔北调,忽然觉得,这世界一定不是无缘无故,哪怕一缕风、一眼瞥过、一个扔进桶箱的烟头,都必有来龙去脉。那个陪着孕妇路过我视线的男子,也许此时他心里并不清楚,他跟那个即将面世的孩子,会给一个微观的尘世带来什么,他现有的全部识认,都是别人的样态给他的启发,他自己的经验还没开始,而他也难以早做准备。但是城市已为他和他们的孩子安排好了宿命,只等一念自启、向死而生。

  先人们定义了植物四君子,其中好像包括竹子,说它有气节。竹子兀自随风摇曳,浑然不知人文中那些自以为是的叨叨。人格化的概念,总是强加给世界太多意象,连自然而然的阴晴圆缺都赋予了情绪,而人与人之间的识别呢?却一直混沌不清——坏人不一定对谁都坏,好人不敢说对谁都好,君子与小人根本没有界限,甚至就是一体两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话题可不只喻示一种道理,还反证了水本无辜。

  对人而言,山水之间全是场景;天眼俯瞰,世事沧桑皆是片段。人与人且不能以心换心,人与万物哪来灵犀感应?所谓天地人一体,不过是一厢情愿、情愿一厢。

  地球人若是同时自戕,那些出窍的灵魂亦将彻底死灭——没有宿主的世界,无法从头再来。

  人生若是陷入无穷无尽的物欲追逐,到最后只有心灵与脚下相互照应的无尽茫然。惟有清澈、单纯、随和的生态,才有安宁处世的可能。

  每个人都有狼狈或尴尬的时刻,比如住院期间,比如误点赶车,比如老人遇到新事物,比如路上认错人,比如内急无处去,比如晕倒在路边……狼狈未必不堪,尴尬却是自寻。关键是要学会不怨尤,世上皆是因果事,或因一事而免了其它事,安顿好心神依旧还从容。

  世,当名词用,指人的一生、有血统关系的人相传而成的辈分、时代或朝代、社会和人间、地质年代分期、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事物的总和、宇宙的一部分。世,当形容词用,指上辈的友谊,如世交;指代代相传,如世世代代。世,当副词用,就是辅助和镶嵌,如世袭。世,古人说,一世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为止,侧面反映了古时候人命寿短。如今,在人们的心识和语义中,世是世界——人类生活的境界及其中的一切,也是众生一代代的繁衍生息,生和息一拼接,就是一世。我是本姓中的十七世,但不知第一世始祖名谁,虽有族谱佐证,却不敢就一支一脉的所有细节都言之凿凿。生身为人,经昼夜、历四季、渡劫数、了情缘、过红尘,然后息为物、化为虚、还为原、消为无,组构了个人的大因果、世界的小细节、宇宙的小微澜,即是完成。人智肉身显形影,不缺不漏、不悔不憾、不长不短,有一世,足矣。

  我不是生你的气。生谁的气,眼神、表情和貌态,都别于平时、别于平和、别于平静。生气,是自己想不开,是自己过不去,是自己搁不下,是自己太计较。见过一棵树、一块石、一滴水表现气愤吗?定然没有,因为它们不是生命形式,而是物质存在。那么人为何生气?就是因为人意识到了“我”、区别开了“它”。意识是情绪的肇始,而情绪反作用了意识。不意识,何情绪?不过是人基于外在感受而对自己实施的较劲罢了。

  一老兄说过一句话:人遇事,首先要往最坏处打算,其次要往最好处努力。只往最坏处打算而不往最好处努力,那事情一定是坏上加坏,换句话说,就没个好。但只往最好处努力而不作坏的打算,将来既可能措手不及又无法承受,易出现次生灾害。老兄的话耐人寻味——当下人间,随着社会节奏加快、人口膨胀、老龄遍地、时势变革,生老病死、得失沉浮的问题日渐凸出,人们有必要对自己实施自我心理教育、自我心理辅导,调试心态应对新况,解下惯性思维、社会共识硬性绑在身上的负担,回归赤条条的人性本我,去克服困难、拒绝诱惑、舍死忘生,坚守生命的正途,凡事往好处努力,但不惧怕最坏,敢于承担宿命,甘于人伦成全,大不了少了一段时间重复吃喝拉撒睡的无聊。世间万事,不过此耳。

  同一个场景、同样一个人,对所有人说了同样的一些话,在场的人,有人深刻了这一句,有人铭记了那一句,有人很快都忘了。这就是人的意识的选择性——跟选择性忘掉一样,也有选择性记忆,这种选择区分了人群、类别了个体。这其中还有一种被叫作因果、被叫作频振的东西——有个人说的一句话对另一个人起了作用,这就是因起、缘起;有人对某个人的某句话感兴趣,这就是同频共振。俗话说:你不可能打动所有人,也不可能讨好任何人,其理亦同前述。

  科技迅猛发展,让现在的人有了越来越多的凭借。如广义网络的构建、智能手机的普遍使用,只要信号顺畅,大多数人都能实现与人、与设备的即时沟通交流。但是,人们却也渐渐失去心灵的感应能力。即时通讯能传达“我想你”,可无法灵犀“我想你”的感觉。心灵拨动的量子纠缠如果不能传导,距离就永远无法消除。这也许就是有人为什么发此感慨的原因:各种吐纳越来越便捷畅通,人心却越隔越远。

  动物世界中的一些现象,或能给人以启迪。公狮子被挑战失败赶走被杀死,母狮子可以幸存,而母狮子周边的幼年小狮子必被胜利的公狮子逐个咬死,无一幸免。而此后不久,母狮子就会重新发情,与胜利者抚育新的生命。老虎依然如此。物竞天择,自有遵循,毫无人类所谓的“道德”可言。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高天厚土面前,万物毫无区别,在至圣大贤眼里,男女老少别无二致。这才是大道臻理,这种对待事件物理的方式,就是广泛的公平。人类发展的大趋势必然也是如此,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再珍视人伦情感的差异、局部道德的价值,单个人的意义可能微小到忽略不计。从前至今后,大约从来没有像当下这样,在意一个人、一群人的愿望和诉求,这也是这一种人类的行进轨迹上,对个体人尊重的巅峰时期,但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一定不会很长久。

  噤若寒蝉的晚秋即将过去,冷峻寂寞的冬天就要来临。大千世界,唯有心底的温暖不会减消,因为即使口不言、字不写,心意依然还是饱满丰足。僵硬最接近死亡,冷漠最隐蔽疏远,格式最扼杀个性,统一最拘囿创造。权宜之计可以解决问题,却也会招致更大问题。春华秋实顺大道,阴晴圆缺循自然,三千大千转折处,竟是人伦弄虚玄。

  年轻人想得开,那是因为他们年轻。年老的,更要想得开,那是因为再不想得开,就没时间想得开了。任何角度上、任何光景里的豁然,都算人生一世,没白活。

  如果说有信仰,就是在修行,那么几乎世上所有人都是行僧。无非是,谁信仰爱情,谁崇尚名位,谁痴迷财势……当然,还有人笃定于虚无,更有人坚持于发现。而你,只要恪守于等待。

  时常,一想到人们把什么都看成食物,就感到非常痛苦——人类进化到今天、智开到今日,竟然还没摆脱本能的思维牵扯,就觉得沮丧、悲凉之外,还有未见尽头的痛苦。因为只有痛苦,才是人类最后的惧怕。

  冬虫夏草的孢子,可以侵蚀蚂蚁和其它昆虫的身体和大脑,指挥它们到达指定位置,然后冬虫夏草以死亡的宿主(尸体)为营养,很快生长发育起来,再爆发散播孢子,侵害别的昆虫,周而复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每一种生命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智慧和技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生存的本能上,任何生物,包括人类,根本没有道义可言,舍生取义、向死而生的只有人文造作。而其实真正打破生物界平衡的,就是突兀进化的人类——人类崛起后,已造成无数种类毁灭,如果按照人的概念推导,这就是罪过,但这种罪责,又有谁前来追究呢?

  有人说成熟无关年龄,此话当不尽然。成熟还是需要一定年龄基础的,比如说五六岁以后的心智基本完备。人们平常言及的成熟,一般是指经过一定社会练达的知行状态,包括对人伦关系、生死大义的认识、判断和选择。之所以有人要说“成熟无关年龄”,是因为很多顿悟、豁然是需要经历、尤其是大变故给予触动与启发。比如亲人突然辞世,比如大病突来,就可能使人忽然觉得“长大了”。遭遇重大事件,经受剧烈痛苦,必然刺激人的心灵和意识,必然有所悟化、觉醒,这种悟觉就是成熟,它不管当事人处在什么年龄段。有的人一生不遇突兀,因此也就无法邂逅那种彻骨的验证,常见的“老天真”就是此类人等。

  城市里,关灯即暗夜,久久不眠。漫漫的,眼睛从盲视到可见,只是视界变了样势。忽然遐思了跟黑暗有关的字眼及其含义——暗物质、暗能量、黑洞、地狱、须弥山……假如,人有轮回,那么就是别样的永生,而这一世,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终结,只不过是一段路走到了这里,恰巧遇到了这个梦中,既定的悲喜苦乐。如此一想,还真没意思。

  实施全面二孩政策后,不少高龄产妇跟风生子育女。据报道,因为高龄生产,小儿唐氏综合症突然高发,是此前的四倍。这资讯中的统计数据令人咂舌——每一个唐症二孩的诞生,都是对大孩、二孩的严重不公平,也是对高龄再育双亲的严重打击和无尽折磨,更是沉重的社会负担。本来岁月静好、顺遂安宁,却无法抵御外部环境的叨扰,非要在常规之外寻求意外,弄一场事与愿违、苦不堪言,这就是人心失度的凸出表征。人世间,无多无少、只有恰好,心存侥幸、贪图不止,只怕悔不当初。二孩放开,未必是所有人的福音。

  人的选择越多越容易失误,选择权越大的人越有脾气、或越迷茫。给别人很多选择,给自己太多选择,看似“阔绰”,却是“前置”的粗糙——因为没有遴选出最佳选择,才有了可选择的数量。选择是一种自由,但也必是承担。有时候没得选择,反而义无反顾,置于死地而逢生。

  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柿子专找软的捏。此言反映了柿树是寻常百姓乐见的果树,也证明柿树的栽植甚为普遍。确实,这种落叶大乔木对土地质量和生态环境要求不高,抗旱、耐涝、结果早、产量大,像朴实无华的劳动人民,加上其名称谐音中的吉祥引申义,所以受到不少地区农家民众的青睐。后来因为某个特殊历史时期的影响,基于温饱的压力,这个树种被砍伐的很厉害,甚至在局部地域踪影全无。近些年来,柿树作为收入可观的经济植物,又逢新的生机。甚至在城市街道旁边,也看到了它们横排竖行站成了熟悉又别样的风景。“万柿吉祥”、“柿柿如意”的吉祥画、吉祥话,也悄然流露于笔墨、荏苒于祝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世间的沧桑嬗变,亦然也波折了一棵柿树。

  小叶翠绿结红果,滋润众生味甘活,世人叫它明目子,大名枸杞入药学。

  秋将尽,冬不远。一丛荆棘一棵松,与雪相映成景。麦田尚未露芽,但青绿可期。一幅意境旷净的图画,总能引人遐思——这世界为何生生不息?是因为那片希望的田野,从不辜负岁月的眺望。

  草枯雏菊艳,蒲公英绽黄,芦苇垂绒穗,空渡斜影长。访友未见友,只身眺雁行,曾是画外音,今已谙秋凉。

  前尘一对比翼鸟,今生人寰未遇巧,愿向苍天借来世,挽得紫霞至尊宝。

  云泥之间循四季,古往今来记不清,山重水复老村巷,不见青壮只见童。

  大千世界九重天,万丈红尘一线牵,何方世界有尽头,劲风过后无云烟?

  小文人要比一般俗众要虚伪很多,这种虚伪是基于学养的约束,言行举止自然比市井人群多了顾忌。所以斯文一旦流于拘谨,就让人感觉不舒畅。功成名就的大文人相对前者就洒脱了不少,因为他们有了名气作凭借,不再为五斗米折腰,继而巩固了放达个性、坦率本真的定力,但他们未必就籍此抛弃了虚伪和做作,反而更膨胀了自我,由虚伪递进为虚荣。有人也许会为文人鸣不平——俗常人就不虚伪了吗?非也,只是俗常人还称不上虚伪,最多够的上装腔作势。记得一则古代笑话:一人家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却总向外人装显富足,办法是讨了一块猪油挂门后,每次出户前都往嘴上抹一下。一次猪油被野狗叼走了,那人追着狗满大街吆喝:还我的擦嘴油啊……这家穷人寒酸的虚伪就此破绽。世人皆有一张脸,涂彩抹红避蔑嫌,素心真面袒露处,风蚀刀刻非从前。

  少喝少说别当真,酒上眉梢神智昏,莫怨几杯糊涂药,终究性浅道不深。

  相比千秋万代,几十载一百岁,犹似弹指一挥间。然一万年太久,需只争朝夕。强敌环伺,虎狼眈眈,备战备荒为人民。莫道君行早,初心踏歌行,睡狮醒来东方亮,看华夏雄起。红星照耀中国,漫道长征又一段,革命尚在路上。大江东去浪淘尽,俱往矣,还看今朝。

  重阳节本来是登高避祸的日子,大约起源于大洪水的记忆,后来演变为赏秋节。农历九月九其实也是思念的顶峰,极数当是阳气稀,秋收之后盼归人。再后来,世间把重阳日看成了敬老日,一到这天就想到了老年人。老年是人类无法躲过的形迹,老是长寿的结果,值得庆幸。僵硬的暮年像一棵老树,不起风的时候太过肃穆。有趣的老人像一本书,我喜欢从后往前翻,先知道结果,再去找答案。重阳节,我愿我敬爱的长辈们矍铄健朗、神清心悦,老龄社会要有老龄社会的样子,稳重安详,豁达从容,厚重沉实,应当是人伦推崇的样态。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是一句励志的俗语。而靠说着这句话给自己加油鼓劲的人,早已倒在了火焰山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也是一句劝人方。但听着这句话而殚精竭虑的人,太多一事无成。一个成功的范例,就是一大瓶迷药,一个高悬的光环,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惑动,一个虚幻的希望,就是一场盲目的追逐。人生一趟,只是不断插播偶然、意外和巧合的行程,平淡无奇才是大道。

  时常告诉自己,不必沉浸于玄虚,而忽略了眼前的情节,当生命还在存活,不妨把现世的现实,经验的仔细。可难抑制仰望的头颅,也按不住无垠的遐思,也许早已在某一个奇点,与遥远的所在达成了默契。

  飞翔与跌落,都有个方向。不要跟翅膀道别,也不要向凋零诉说,来处就是归处,远方就是原点。只要量子有了纠缠,恍惚就是如面。

  老妇人的手指,只有粗大的骨节和皱褶的皮肤,那是经过岁月历练的精巧。虽然她的眼神已然不济,可经验犹在。她眯着双眼聚集眸光“认针”的神态,就像造物主专注创世的样子。人是带着使命来到红尘的,红尘因为生命的从容而静好。我只是一个目睹者,我从老人家红润而沧桑的面容上,看不到她的豆蔻年华和青春朝气,但我能凭着想象素描她的淳朴和充实。一幅老妇“认针”图,让我想起了孔庙内中轴线上的那两行松柏,感慨万千却无言以表。

  朋友的孩子学习成绩不理想,搞得他心灰意冷。社会大势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忧,所以即使口若悬河、妙笔生花,也不宜施劝,各命各安排。我只是有一句感慨:人生不该薄如纸,活成了一张卷子。

(本文借用图片均来自网络)

蓝色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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