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丰中记忆
级初中、级高中校友
现任中国驻南非大使馆外交官梁柯
丰县中学是我的家,我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
年,我父亲梁为昌老师由华山中学调入丰县中学工作,我跟随母亲盖玉玲老师暂居华山镇史店村,等待着尽快进城团聚。期间,我几次到位于丰中东院(现毓秀小区)东北角的宿舍楼看望父亲。父亲坐在铁架床的下铺,很年轻,不常进城的母亲带着我和姐姐,有些拘谨。丰县中学遍地青苔,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第二年,母亲顺利调入丰中,我算正式成为了丰中教工子弟。九十年代初的丰县中学,主干道旁是两行粗大的法桐树,初中和高中均在同一个校区。身着蓝色、军绿色衣服的哥哥姐姐们自信成熟,神采飞扬地漫步、谈笑、读书。父亲常年执教高三,办公室和教室位于主干道南面的老旧红色砖房,窗前屋后有松柏成荫。我常常流连于教室窗沿下,入迷地听着耳边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或是自习时书本试卷翻动的沙沙声。老丰中办公楼名为毓秀楼,是当时新建成的现代化办公楼,母亲的办公室位于其中。年幼调皮的我每每潜入其中玩耍,又不禁为楼内肃穆的气氛而震撼,生怕遇见不熟识的老师把我赶将出去。于是常藏身于母亲办公室挂满吊兰的阳台,也曾在校长突然来访时钻到母亲办公桌下,亦算是严肃与活泼兼而有之了。
儿时的丰中就是如此,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充满了浪漫气息的地方。这里绿树成荫,不仅有初中楼前遮天蔽日的“连理枝”法桐,还有实验楼前神秘的、密不透风的花园,这儿是我与小伙伴们探险的乐园。学校东南角的池塘当时尚存,水畔的合欢树散发着迷人的气味,树下戴着厚厚眼镜的学长正在埋头苦读。学校西北角的阅览室小院门前有石径,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是朴素打扮的学姐,我冲她们做鬼脸,她们常对我笑。对我而言,这时的丰中仿佛没有边界,宛若世外桃源。
年秋天,我考入丰中初中,分到母亲任班主任的六班。这是个团结而活泼的集体,我作为全年级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学生,同时身为班主任的儿子,度过了三年幼稚有趣的时光。这三年中,温柔慈爱的母亲对我的要求是严厉的。在教室中,我小心翼翼地改去了“妈妈”的称呼,代之以“盖老师”。放学后,我方敢拉着母亲的手,高兴回家。刚进入初中的我,年仅11岁,对于学习缺乏主动,举手投足仍是顽皮孩童。母亲在品德、言行、学习等方面对我提出了较之同班同学更加严格的要求,教我如何做人、如何处世,引导我树立目标、追求卓越。母亲的那些深刻教诲于我言犹在耳,并将影响我的一生。
在我的记忆中,关于丰中的印象此时变得突然清晰,与儿时那些浪漫的片段划开了一道分明的分界线。丰中新大门落成、科学馆巍然矗立,先进的体育馆、学生公寓取代了连排的老旧砖房,就连丰中的学生,在我眼中也好似一瞬间变得更加青春奔放、时髦潮流起来。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望着左胸的校徽,此时的我为自己是丰中学生而感到自豪,因为丰中不仅荟萃了丰县最优秀的青少年,更拥有着悠久历史和优良学风。年正值丰中75周年校庆,全校师生为之精心筹备数月,校园面貌焕然一新,人人脸上笑容荡漾,各界校友欢聚一堂,如同过年。校庆当天,母亲拉着我和姐姐在校门口花篮合影。她说,25年后丰中建校周年时,你大约三十七、八岁,希望你那时能够像今天见到的这些校友一样,成为栋梁之才,为母校增光添彩。我自信地答应,并下定决心,要让丰中以我为荣。
多年过去,初中时所学的丰中校歌仍然萦绕我心:汉高故里,凤鸣塔旁,我们的校园桃李竞放。存诚求真,要做栋梁,团结勤奋,求实向上……我难忘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遭美国轰炸后丰中热血青年的群情高涨,难忘校园广播站伴随着暮霭播放出的悠扬旋律,难忘《秀竹》报的油墨清香和版面上同学们优秀的文学作品,难忘东院运动场上飞扬的青春与汗水,丰中于我变得更加直接、可触碰。我想念这一段时光,三年的同窗生活,几十名少年,推搡着、打闹着、嬉笑着、惆怅着,见证了彼此最阳光的年纪。
年,我顺利升入丰中高中。于我而言,此时的丰中更像是大学预科。刚入校,我便给接下来的三年树立了“三级跳”的目标。父亲告诉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我亦心高气盛,收起懒散习惯,带着一丝傲气开始了高中生活。这时的丰中带着理想主义气质,似乎是我童年对丰中浪漫印象的翻版。记得班里读书氛围浓厚,无论是中外名著还是科普书籍,同学们都来之不拒,读时则如饥似渴,你追我赶。设在实验楼二层西侧的阅览室,下午开放时正值斜阳遍洒,最是一座难求,颇有大学自习室的感觉。高中楼后的小花园也是不错的去处,我独爱周末或假期在紫藤长廊中捧卷细读,此刻的丰中安静而严肃,仿佛只为我一人开放。
让我感到幸运的是,尽管面临着成绩的压力,许多丰中老师们仍旧能在枯燥的课程之外,为我们带来轻快、愉悦的回忆。在张庆春老师的课上,我们自编英语节目,每日坚持“freetalk”,同时也羡慕地模仿着张老师纯正的美式口音;青春活泼的赵青老师教会了我们许多首水木年华组合的歌,我们在课上唱着《轻舞飞扬》,年轻的心也随之飘扬;吴青云老师的语文课早已超越了课堂的范畴,那是一种文学的享受,是文化的解构与重建。我尽情地享受着尊敬的丰中老师们给我带来的宝贵精神财富,并至今从中受益,他们不仅是知识的传播者,更是青年学生们成长道路上的
引路人。高三一年,班主任郭勇老师在学习方面上给予了我充分的自由空间,并引导我以更加成熟自如的心态面对成绩的起伏。刘尊德校长特意抽出宝贵的时间与我谈心,用长者的睿智在如何复习应考、如何调整状态等方面为我指点迷津。我很感激他们。
记得高考前一天,我如往常一般去学校上课,走进教室后发现空无一人,方才意识到今天停课备考。一瞬间我感到怅然若失,我的六年丰中求学生涯如此平淡、安静地画上了句号。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会,而后关上门窗离去了。但幸运的是,我如今仍会不时梦见我坐在丰中的课堂上,周围坐着那些朝气蓬勃的、永远年轻的同学们。
转眼间,离开家乡求学、工作已经十五年。父母已从丰中退休,但依然身体健康、精神抖擞。我上周问他们,还常去丰中转悠么?父母答道,虽近在咫尺,但也很少过去了,生怕打扰正常教学秩序。我想,我是丰中的孩子,有机会,还是要进去看看的。
二零一八年五月二十三日凌晨
于南非比勒陀利亚
(个人简介:梁柯,男,年至年在丰县中学就读;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年保送北外英语系研究生;年进入外交部工作。现任我国驻南非大使馆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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