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勒斯坦的生命故事(全球大学采访含中文字幕)
年8月31日,伊曼纽尔.沃勒斯坦ImmanuelWallerstein逝世。“全球大学”的发起人、岭南大学文化研究系刘健芝教授组织了一系列纪念文章。感谢薛翠、何志雄、严晓辉、靳培云、陈燕文翻译,感谢沃勒斯坦的女儿嘉芙莲.沃勒斯坦KatharineWallerstein提供部分照片。纪念伊曼纽尔·沃勒斯坦逝世一周年全球大学组稿撰文刘健芝(岭南大学)
黄平(中国社会科学院)
温铁军(中国人民大学)
汪晖(清华大学)
薛翠(西南大学)
BorisKagarlitsky(俄国莫斯科全球化与社会运动研究中心)
RemyHerrera(法国巴黎第一大学)
GustaveMassiah(法国发展研究和信息中心)
BoaventuradeSousaSantos(葡萄牙科英布拉大学)
PatrickBond(南非西开普大学)
AriSitas(南非金砖事务专家)
NoahTsika(美国纽约市立大学)
1一个不同的世界是可能的
刘健芝岭南大学
年8月蒙特利尔世界社会论坛开幕游行,沃勒斯坦与刘健芝
最后一次与沃勒斯坦见面,是年8月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召开的世界社会论坛上。全球大学经过五年酝酿后,在年突尼斯世界社会论坛上宣布正式成立,创始成员有人,汇聚了五大洲跨领域、跨世代的思想者和行动者,进行思想交流。翌年8月,多位创始成员参加了蒙特利尔的世界社会论坛。全球大学属民间机构,为保持独立性开放性,不接受任何政府、财团、基金会的资助,秘书处设在香港,经费由成员捐赠。像参加世界社会论坛等活动,亚非拉的成员会有经济困难,因此,蒙特利尔的世界社会论坛,全球大学有20位创始成员自费参加,包括美国的沃勒斯坦夫妇ImmanuelWallerstein和BeatriceWallerstein,加拿大的PierreBeaudet,葡萄牙的BoaventuradeSousaSantos,法国的MireilleFanon-MendesFrance和GustaveMassiah,比利时的FrancineMestrum,南非的PatrickBond,墨西哥的DavidBarkin和ClaudiaCaballero,摩洛哥的HamoudaSoubhi,巴西的ChicoWhitaker,玻利维亚的PabloSolon等,我们来自中国的有戴锦华、薛翠、陈燕文、欧阳丽嫦等。在8月9日开幕礼的大游行上,我们拿着全球大学的横幅,与沃勒斯坦夫妇并肩前行。86岁高龄的沃勒斯坦,身体硬朗,用了大概两小时走毕全程。年8月蒙特利尔世界社会论坛开幕游行,刘健芝(右二)、戴锦华(右三)、沃勒斯坦(左三)、沃勒斯坦妻子BeatriceWallerstein(左二)
我们相约四天后在他下榻的酒店大堂进行访谈,沃勒斯坦准时下来,我看他步履蹒跚,与几天前的轻快有所不同,我心头一颤,不会是累坏了吧。再看,放心了,但忍俊不禁。沃勒斯坦赶着下来,没发觉他的皮鞋左右穿反了。我们赶快招呼他坐下,开始访谈。沃勒斯坦与刘健芝
戴锦华和我都是文化研究的老师,我们约好了,时间紧迫,重点听他讲故事,理论交流就留给座谈会吧。我跟沃勒斯坦说,你想让年轻人怎样了解你一生的转折点,特别是少年时代对一生心态、取向的塑造。沃勒斯坦说,他年出生在纽约,父母是中欧经济移民,少年时代正值纳粹疯狂岁月,父母很想帮助欧洲移民前来美国,父母和朋友在家里讨论,他懵懂却潜移默化地被左翼思想熏陶,也从小参加各种游行。大学时代,接触了非洲朋友,由于他懂法语,所以论文写志愿组织如何介入英属和法属的西非政治,此后跑了大半个非洲。由于他反对殖民地,南非和葡属非洲曾经把他列入黑名单。他很感慨地说,很多人带着欧洲白人优越视角去看非洲,他很幸运受到非洲朋友的教诲,从非洲人民的位置看世界;受法农思想影响,不在话下。沃勒斯坦
沃勒斯坦年在Binghamton
沃勒斯坦夫妇
沃勒斯坦女儿KatharineWallerstein
的确,要自觉地自我批判大国沙文主义,殊不容易。白人优先至上的视角,不只是白人独有,全球推行的现代教育,无论是在欧美还是在亚非拉,内核的价值观、世界观,就是欧洲中心主义的。沃勒斯坦的好友阿明教授在年创造了“欧洲中心主义”eurocentrism这个词,写了专著。欧洲中心主义披上各种民族主义外衣,以所谓先进科技、政经制度以至文化品味的优越性,为精英集团、中产阶级甚至社会底层所崇尚接纳。反而像沃勒斯坦,在美国中心的纽约,少年时代目睹内在于欧洲文明的纳粹暴行,青年时代经历了二次大战后的麦卡锡白色恐怖,壮年受到年全球青年反叛运动的洗礼,甩掉自由主义的天真,同时悟到,一点一滴的去改变世界是不够的,一个不同的世界是可能的(世界社会论坛的口号AnotherWorldisPossible),是可能而且是必需的,但是反体系运动受到体系的制约,永远无法完全解放出来。也因此,他的世界-体系理论的核心观点是,分析的单位不能是个别国家,必须是整个“世界-体系”,任何分析必须同时是历史的、体系的分析。也要看到,任何体系有深深的裂缝,包括种族、国族、阶级、族裔和性别,体系不断想约制但永远无法消灭内部的冲突,冲突往往以不可控制的暴力方式呈现。沃勒斯坦补充说,他认为阶级是最为重要的斗争。我很认同沃勒斯坦在访谈中说的,“没有人可以是非政治化的;非政治化的立场,相等于支持现状,本身就是一种政治立场。”沃勒斯坦自觉地支持社会运动,支持非洲贫民抗争,支持萨帕达运动,支持无地农民运动,支持巴勒斯坦人立国运动…他殷切期待世界社会论坛能突破限制,发挥广泛连接全球反抗运动的作用;作为全球大学创始成员,他也殷殷期许全球大学作出贡献。沃勒斯坦建议年轻人读他网站上的《评论》。他从年10月1日开始,从无间断地每个月一号和十五号,撰文评论时局,直到最后第期,在年7月1日发表。在最后一期,他说,《评论》翻译成多国文字,唯有一个文字是从无间断地、完整地由同一人翻译的,就是中文。这位译者是他的学生、回国后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任研究员的路爱国女士。世界体系理论四位大师摄于3年,巴西里约热内卢新书签名会。阿明(左一)、沃勒斯坦(左二)、AndreGunderFrank、GiovanniArrighi
(摄影:BeverlySilver)
世界体系理论四位大师,曾于年和年出版两本对谈录,可惜AndreGunderFrank和GiovanniArrighi分别于5和9年去世,享年66和62岁。沃勒斯坦说,四人之中,他和阿明政见最接近,两人身影经常同时出现在世界社会论坛上。年8月12日,年8月31日,阿明和沃勒斯坦先后辞世,享年87和89岁。四位大师如果健在,第三本对谈录想必会忧心忡忡地谈论全球整体性危机的多重折叠:气候暖化、瘟疫蔓延、两极分化、经济崩塌、粮食短缺、民不聊生,还有疯狂的战争机器加速转动。不能不重提的问题是:今天人类深陷全球资本主义危机,会走向社会主义还是野蛮毁灭?共产主义的幽灵在哪儿徘徊?2黄平
中国社会科学院
我和沃勒斯坦是先80年代就读到他的文章,开始是北大罗荣渠老师写的介绍文章,后来是罗老师组织的翻译的他的《现代世界体系》(第一卷),而认识他本人已是90年代初了,大约快10年以后吧,开始是在世界社会学大会上听他做主旨演讲,然后拿了一本他写的书让他签名,现在这边书也不知道塞哪去了。以后这些年几乎每年都能与他一见一谈,或者是在美国,更多的时候是在巴黎,因为他每一年也差不多花半年时间,在法国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做研究,他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写字间,比我们社科院80-90年代那些老先生那个鸽子间还要小,但是在那儿呢可以紧挨着坐下两个人,我经常利用去教科文组织开会的机会,下午就跑他那去,给他一聊就是半天,聊上一个下午,最后一次见他是07-08金融风暴以后,我们在亚美尼亚参加世界社会学大会,当时我还是这个学会的副会长,我和会长比扬雅特科一块儿请他讲国际金融危机,他当时一上来说关于这场危机,我在此之前写过的文章和书里都分析过了,所以我今天就不谈它了,引来下面热烈的掌声(应该是大家仍然听到他谈这个问题的期待的掌声),而他那天谈的实际上是整个世界体系本身的问题,也包括论证这个世界体系的知识体系的问题,社会学中的问题。沃勒斯坦回顾我对他的这些作品的阅读和理解,第一当然是世界体系理论,我是先读的阿明后读的沃勒斯坦,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的感觉,似乎比读阿明的著作多了一层信心,阿明的作品已经够深刻,但是有一种绝望的感觉,特别是关于发展和依附型或者欠发展的关系,总觉得南方依附在这样一个体系里面就很难有发展的机会,而沃勒斯坦这个世界体系理论,在中心和边缘之间提出了一个半边缘地带,这样至少第一是个动态的,第二是更看重同一个世界体系里边缘地带的“机会”。另外,这样一个世界体系还不只是结构上的分析(structuralanalysis),而是一个专门的分析问题的视角,可以说就叫世界体系的分析方法,它同时也是历史社会学的分析方法,而有了这个方法看待资本主义问题,资本主义危机问题,就不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去看,再来做所谓的“比较研究”(Comparativestudies)。记得有一次在布里斯班的世界社会学大会上,我们俩也都去那个比较社会学分会上去发言,当时从方法上他就指出过,原来那个比较是以一个国家一个国家为单位来比较,而世界体系理论是把整个世界看作一个体系,祇不过这个体系里面有中心,边缘和半边缘地带,这样一种整体论的分析的同时,它又是长时段的分析,沃勒斯坦在宾汉姆顿建这个中心就用的是布劳黛尔研究中心之名,继承了法国年鉴学派布劳戴尔的学术传统,不止是看眼下和当前乃至于近几年十年为一个单位,而是把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看着一个时段,这样这几百年都纳入分析的视野。年,沃勒斯坦(右)与布罗代尔(左)摄于布罗代尔研究中心成立之日对我来说除了这两个直到现在还受益无穷,也还愿意继续学习的世界体系的分析方法和长时段的分析方法外,年我在美国做访问学者,就开始更注意到他当时做的两个研究,一个是后来写成的小册子,《开放社会科学》,一个是他自己相关文章演说的汇集,他把它叫做《否思社会科学》,当然其实还有第3部书,他的书名叫做《我们所熟知的世界的终结》,他故意取这个书名儿,以不同于“历史的终结”,这三本书吧,从《开放社会科学》起,他其实是组织了一批各个学科的学者,做了很长时间的研究,最后写成这么一个小册子来论证18世纪以来的所谓社会科学,其实既是18世纪以来这个社会的写照,也是对这个社会的论证,这样社会科学原有的一些外衣或者叫伪装,实际上是被他给剥离开来,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或者早期人们宣称的,像自然科学一样去客观的科学的反映这个社会,而实际上它就是这个社会的一个结果,同时它又反过来去论证这个社会的正当性,在《否思社会科学》里,更是提出了一个根本改造,它的至少是方案,那就是干脆把原有的社会科学作为问题给予质疑,否思(unthinking),最后在《我们所熟知世界的终结》里,则表明随着冷战结束,新世纪到来,18世纪以来这个社会包括这个世界体系正在走向终结,因此我们的知识系统,原有的知识系统也正在走向终结!把这三个点串起来看,从把世界看作一个整体世界体系,到从长时段来看这个世界体系,包括它的变化,最后对看这个世界的所谓社会科学加以质疑和反思,到今天我们面临这么多的不确定性,危机、风险,就更显得可以说有先见之明,包括亚美尼亚那一次演讲是07-08金融风暴刚过,而他当时的演讲其实根本就没有直接讲雷曼兄弟倒台,两房次贷危机,华尔街风暴,而是说按照世界体系的理论分析这金融风暴经济危机迟早的问题,而且,一定是会在它的核心地段,发生在它的金融中心,发生在产业资本已经向外转移剩下的虚拟资本泡沫经济高度金融化的地带,发生总体性世界体系意义上的危机。最后,与他和阿明、阿瑞吉等这些学者的交往,真的是既忘却了年龄的差异也忘却了所谓民族的差异,与他们交往就是学者之间的交流、对话、沟通,而没有去考虑他是哪国人,什么年龄的人,是不是所谓学界的一个泰斗和权威,他们身上也没有一点那种所谓的名人的架子,这是非常非常难得,也非常让人留恋和怀念的!3温铁军
中国人民大学
温铁军与沃勒斯坦夫妇合影,7年7月,温哥华
在年8月31日沃勒斯坦逝世一周年的日子里,我们中国的乡村建设参与者们以及和乡村建设实践紧密配合的科研团队,想对沃勒斯坦老先生在天之灵表示深切的敬意。沃勒斯坦先生的思想在中国的影响不仅没有随着他的故去而减弱,反而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并且转化成我们科研团队的主要理论工具,直接用于分析中国纳入金融资本主导全球化以来遭遇的结构性矛盾,以及这种内在矛盾促使全球化解体造成对中国外向型经济的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战。我们继承和发扬了沃勒斯坦教授的世界系统论,认为:经过8年美国华尔街金融海啸爆发以来的连续危机,美国不仅多次使用超级量化宽松政策向世界转嫁危机的代价,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年形成了美元为核心的、6个西方金融资本主导国家的长期货币互换为形式的金融资本新核心。年又形成了包括16个国家的半核心。随之则是其他发展中国家成为被金融资本排斥的边缘化国家。记得7年7月,我曾经向沃勒斯坦先生当面讨教,话题就是金融资本全球化以及金融资本危机如何通过美元主导核心国家建立的排斥性系统向发展中国家转嫁。他耐心地听我介绍观点,对我的提问认真做解答,使我在进入国际比较研究领域之初就能获益匪浅。当前国际形势非常复杂。金融资本全球化危机大爆发之际,中国不仅面临被硬脱勾的挑战,而且在国际贸易有关的金融领域中将可能会出现被动的去中国化。这表明,我们可以借助沃勒斯坦教授的世界体系论来解读金融全球化已经进一步演变成了极具排斥性的金融法西斯化。4冲突中的文化?
汪晖清华大学
——二十年前围绕沃勒斯坦的一场讨论0年9月20日,沃勒斯坦教授在香港科技大学做题为《冲突中的文化?谁是我们?谁是他者?》(“CulturesinConflicts?WhoareWe?WhoaretheOthers?”),我应邀担任他的讲评人。我在启程前写了回应文稿,匆匆赶往北京机场,但我没有提前检查出关要求,结果在海关因为证件问题未能赴港。我的评论由会议组织方代为宣读,也因此错失与沃勒斯坦教授交流的机会。后来香港科大活动的组织者告诉我,沃勒斯坦教授对评论中提出的问题很感兴趣,事后专门来信索要文稿,但我此后未有机会向他当面请教。在回家的路上,我沿着沃勒斯坦“否思社会科学”的思路,开始反思“边界”的概念。“边界”一词通常指划分两个民族国家的界线,而海关则标记一个国家的内部和外部。但是,特区意味着“边界”不仅是国家之间的边界,海关也不一定标记一个国家的内部和外部,因为边界内部存在边界,海关内部存在海关。特别行政区是一种重新界定内部和外部的独特政治形式。沃勒斯坦教授在他的论文中指出,在诸如阶级或种族之类的类别中,存在着一个复杂的、重叠的内部等级关系,这同样适用于“边界”的概念。特区是一种灵活的创造,可以在中国古代治理形式例如朝贡(“朝贡”)关系中找到某些相似物。自《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以来,在国际关系中,主权概念被用于国家间相互承认的合法性。但自19世纪以来,最困扰中国人的问题也许就是主权问题:鉴于中国长期以来是一个合法的政治体,为什么仍然存在主权问题或建立主权国家的问题?我们还不是主权国家吗?对于中国来说,最令人困惑的问题莫过于必须通过签署“不平等条约”来实现国际相互承认的主权。这是一个悖论或讽刺:“不平等条约”要求平等的签约主体,而且必须拥有主权。因此,为了使“不平等条约”生效,列强必须承认清朝为主权国家,以便清朝拥有割让土地和赔偿的合法权利。年至年,作为世界最大的政治体之一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并未拥有席位,亦即没有被承认为一个主权国家,但有谁能够否定中国拥有主权?在承认的政治与实际的历史关系之间,我们如何重新解释构成现代知识基础的这些范畴?沃勒斯坦教授的论文《冲突中的文化?谁是我们?谁是他者?”》沿着他在《开放社会科学》、《否思社会科学》等著作中的思路,用一种文化的政治经济学代替各种社会科学及其分类系统的前提重构世界图景。他针对的是如今依然为人熟知的历史终结论和文明冲突论。沃勒斯坦不是直接回应历史是否终结了,或者文明是否冲突,而是着眼于这两个名声显赫的命题的知识基础。“历史终结”的概念实际上意味着什么?这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思想斗争的终结吗?是英雄历史的终结(由于市场,民主和平等带来的主体性的终结)吗?是黑格尔的观念的历史的终结吗?是大自然的终结(人类社会变得比大自然本身更“自然”)吗?是民族国家的终结(假设我们已经处于全球化时代)吗?还是历史性本身的终结?在当今知识领域的讨论中,“文明冲突论”似乎比“历史终结论”为大行其道,但沃勒斯坦的问题是:为什么这种“历史终结论”实际上被界定为以“文明冲突”为特征的新历史时代的开始?那么,文化或文明又是什么?这些概念中隐含的“我们”和“他者”的含义是什么?沃勒斯坦质疑—或者用他自己的概念来说,否思(unthinking)--这些命题的认识论基础,即这些命题是建立在当代社会科学的一系列基本前提和范畴之上的。因此,关键的问题是:什么构成了“历史终结”论题或“文明冲突”论题的认识论基础?沃勒斯坦教授分析了三组概念,即时间、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更确切地说,他分析的是围绕这三个概念而展开的政治。在他的用法中,这些概念必须是复数。这不仅说明了概念本身的多样性,还说明了围绕它们的政治的多重性。“历史终结论”、“文明冲突论”和多元文化主义表现形式不同,但都以不同的方式展示了时间、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的政治。在这三类问题中,沃勒斯坦教授较少转载请注明:http://www.biletuoliyaa.com/ddts/6646.html